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祁同伟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此刻听陈部长这样表态,他心里倒也踏实了几分。

“陈部长,咱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大家都是老熟人,没有您,哪有我的今天?

您说这些,反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这番话显然说到了陈部长心坎上。

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心里最惦记的,正是公安部能不能在这事上分一杯羹。

祁同伟的态度,让他放下了戒备。

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同伟啊,明天会有人通知你过去——具体是谁还不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要代表大家去逮捕赵立春。

这事目前是绝密,我提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在行动时——穿上警服。

就这么简单,没问题吧?”

祁同伟表情微微一僵。

穿 警服他并不在意,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这个消息他昨天就已经从美国领事那里知道了。

而现在陈部长却称之为“绝密”。

这玩笑开大了。

连美国人都掌握的情报,还能叫绝密吗?

而陈部长这一招,不得不说真是高明。

原本公安部在这事上插不上手,可一旦祁同伟穿上警服行动,公安部就能名正言顺地分走一半功劳。

想到这里,祁同伟不禁暗暗佩服。

这简直是虎口夺食,却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阳谋。

而此时,祁同伟的神情让陈部长以为他是被这消息惊住了。

他只是静静等着祁同伟回神。

过了十几秒,祁同伟才恢复常态。

他望向陈部长,略带疑惑地开口:

“陈部长,您说不知道是谁找我,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中政法授权,那肯定是中政法找我啊,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

这话自然是祁同伟站在自己立场上的想法。

但实际上,背后的事并不简单。

一个事实是,这次牵扯到赵家,其实是顺手牵出来的结果。

政法方面并不在意其他,他们只关心扫除威胁,至于别的,他们一概不管。

他们的态度很明确——赵立春算什么,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就便宜了其他人。

得知赵家与缅北有联系后,不少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祁同伟进京,是政法方面明确安排的。

这一点,让许多盯着赵立春的势力,纷纷把目光投向祁同伟——多好的一把刀啊。

政法系统的功臣、汉东的政法书记兼公安厅长,还亲手逮捕了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这样的人物,谁不看重?

理所当然,这个任务必然会落到祁同伟头上。

至于其他,就看背后如何博弈了。

谁输谁赢并不重要,不过是拿着刀分肉罢了。

而公安部,则可以直接在分肉过程中分红,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陈部长此时一脸从容,悠然说道:

“这点烂肉,他们还没抢到手呢,现在正争着。

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等命令。

到时候穿着警服去就行了,明白吗?”

祁同伟默默点头。

他接过陈部长递来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写着他名字的警服。

显然,陈部长早已准备好一切,就等祁同伟到来。

看着祁同伟的神情,陈部长心中得意。

你们抢吧,抢破头也没用,我们公安部,总归要分一杯羹。

汉东大厦,餐饮部。

这是汉东省驻京办事处,许多来京的汉东官员都在此落脚,祁同伟也住在这里。

按照级别,祁同伟作为副省级的政法书记,应入住顶楼的套房。

办事处负责人是这里的处长,级别与祁同伟相差甚远,全程恭敬陪同,甚至不时借机贴近,姿态殷勤。

只要祁同伟稍作示意,对方恐怕连衣衫都能当场褪去。

但祁同伟并无兴趣,因为他在这里瞥见了一个熟人。

侯亮平已在汉东担任作协主席数月,恍然间,他几乎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

当初满怀壮志来到汉东的意气风发,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难忘却遥远的幻影。

他本是反贪局长,汉东政坛的红人,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成了作协主席?

如今的汉东,沙瑞金是书记,曾点名提拔他;高育良是省长,是他的老师;祁同伟是政法书记,是他的师兄;而钟小艾,则是他的前妻。

这样的政治资源,在汉东几乎无人能及。

可如今,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作协主席虽属正厅,却无实权,只能管管几个小作家,名作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连过去田封义留下的几家媒体,也仅剩些许作用。

他每 排人为沙瑞金唱赞歌,试图争取复出的机会,但内心清楚,希望渺茫。

其实他并非毫无机会——只要他肯低头,去高育良家认错,命运或许能有所转机。

可他终究放不下那份自尊。

当初带着高育良的把柄上门时何等自信,如今要他去服软,他做不到。

也许是残留的骄傲作祟,也许是认定对方不会原谅。

种种情绪交织,让侯亮平陷入沉默与挣扎。

侯亮平没有勇气走进高育良的家门,而全国作协的会议正在京城召开。

作为汉东作协的主要负责人,他必须参加。

连请假的机会都没有,他没能回家。

在京城的房子是单位分配的,

离婚后钟小艾留给了他,对方毫不在意。

他也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家属院,担心以前的同事会问起。

“侯亮平,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侯亮平,小艾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回答不出来。

于是他来到了汉东大厦,却没想到,

会在这里遇见他的师兄祁同伟。

看到祁同伟,侯亮平百感交集。

之前在楼下对他冷若冰霜的接待处处长,此刻在祁同伟面前,

搔首弄姿,让他难以接受。

并非他对这位处长有什么好感,而是这种差别对待,

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想到钟小艾也是如此,

侯亮平更加难受,瞥了祁同伟一眼,

继续低头吃饭,装作没看见。

此时,祁同伟身边的女处长又贴了上来。

“祁书记,您喜欢吃什么?

我们这里的厨师做什么菜都拿手,

只要您开口,我都能安排。”

说话间,她离祁同伟更近了。

她知道,在汉东,

祁同伟就是天。

只要能攀上祁同伟,一切就不一样了。

别说副厅,连正厅都有可能。

一想到这,她兴奋得合不拢腿。

加上祁同伟体魄健壮、英俊成熟,

小姑娘或许不懂,但她一个少妇能不明白?

因此,她对祁同伟极尽谄媚。

然而祁同伟对此毫不在意,

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看见侯亮平,祁同伟心中一震。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侯亮平。

最近,他几乎忘了这个人。

没想到今天又重逢了。

对他而言,侯亮平很特别。

除了高小琴和高育良,侯亮平是他最难忘的人。

前世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侯亮平那个充满嘲讽的眼神。

而如今,两人的处境已经逆转。

祁同伟现在是 政法书记,即将升任副书记。

而侯亮平则成了作协主席。

时也命也,两人已不在一个层次。

就连侯亮平的妻子钟小艾,也委身于祁同伟。

如今祁同伟在侯亮平面前,完全以胜利者自居。

但即便如此,祁同伟也并无嘲讽之意。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更多是出于报复——

报复侯亮平前世拿他和高育良的人头换取晋升。

前世终究是前世,如今他看着侯亮平,

就像看前世的自己。

虽然侯亮平还活着,

却已与行尸走肉无异。

祁同伟心头掠过一丝悲哀,朝身旁的美女处长摆了摆手。

“去拿两瓶茅台来。”

他知道这位师弟爱喝茅台,

而眼前桌上却只有饮料。

汉东驻京办每年都会储备特供茅台,

专供接待之用,这是与酒厂直接合作的内部渠道。

这也是官场默契:汉东官员若有需要,可按市价从此处购酒,

算是驻京的一种便利。

不过一般人没有这个权限,

至少得是县委书记、县长级别方可。

但祁同伟自然不在此列——

别说要茅台,就是要那女处长作陪,她也得笑脸相迎。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祁同伟沉默着拖了把椅子,坐到侯亮平身边。

侯亮平无法再装作不认识,喉头动了半晌,

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来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此情此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都清楚,他们之间横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隔阂,

可多年情谊毕竟尚未尽泯。

复杂心绪纠缠难解,

此刻的祁同伟竟有些无措。

正在此时,女处长捧着两瓶酒走来,

轻轻放在桌上,俯身贴近祁同伟耳边:

“祁书记,酒给您备好了。

您慢用,还需要什么随时吩咐。”

您随时叫我,我就在包房外面候着。”

祁同伟没应声,径自拆开了酒。

他倒了两杯,一杯推到侯亮平面前。

自己端起酒杯,也没说话。

意思却清楚——这个时候,碰一杯就够了。

侯亮平却望着酒杯出神。

他没想到,祁同伟会是这样。

他也说不清,对祁同伟到底是什么感觉。

恨吗?当然有。

如今这一切,都是祁同伟造成的。

至少钟小艾那件事,他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