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砖被叶凝霜用力推开时，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林澈被她半扶半拽着钻进密道，身后的打斗声像被一层厚布捂住，变得沉闷而遥远。小远紧跟在后，怀里的玉盘硌得肋骨生疼，却死死攥着不敢松手——那五粒月心丹泛着的银光，是此刻最实在的安全感。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林澈掌心残留的青光能勉强照亮半尺路。墙壁湿漉漉的，不时有冰凉的水珠滴在颈窝，激得人打寒颤。
“往左转，”叶凝霜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发飘，“这条路直通落霞峰后山，是当年建丹房时特意留的应急通道，除了历代掌事，没几个人知道。”
水伶月的剑风突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声闷哼——她竟跟着退了进来，肩头还插着支淬了墨的箭，黑色的汁液正顺着衣料往下渗。
“你怎么跟来了？！”叶凝霜的声音陡然拔高，“前门不是让你拖住他们吗？”
“拖不住了！”水伶月咬着牙拔下箭，疼得倒抽冷气，“他们带了‘蚀心粉’，沾一点就浑身发麻，我再不走就得被活捉了！”她说着往林澈身边靠了靠，肩头的血腥味混着密道的霉味，格外刺鼻。
林澈忽然停步，掌心的青光往她肩头一扫：“这粉遇灵力会扩散，别用内力逼毒！”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灰扑扑的药丸，“含在舌下，能暂时压住。”
水伶月梗着脖子没接：“不用你假好心——”话没说完就被叶凝霜一把抢过塞进她嘴里：“命重要还是脾气重要？”
药丸带着股土腥味，却奇异地压住了肩头的麻意。水伶月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脚步却下意识地跟紧了队伍。
密道越走越窄，到后来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小远突然“哎哟”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林澈抬手照去，只见前方横躺着具枯骨，胸腔处有个巨大的破洞，森白的肋骨在青光下泛着冷光。
“是……是前代掌事的弟子，”叶凝霜的声音发颤，“听说当年护着丹方死在这儿的……”
小远吓得往林澈身后缩了缩，玉盘“哐当”撞在岩壁上，一粒月心丹滚了出来，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向黑暗深处。
“别动！”林澈低喝一声，指尖青光暴涨，追着那点银光探去——就在丹药即将滚进一道石缝时，青光猛地一卷，将它稳稳裹了回来。
可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有无数细虫在爬。林澈猛地转身，青光扫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指甲盖大的黑虫，正顺着刚才丹药滚过的轨迹涌来，虫群前端的几只已经张开了钳子般的嘴。
“是蚀骨虫！”叶凝霜脸色骤变，“这虫专啃灵力凝结的东西，月心丹的气息把它们引来了！”
水伶月瞬间拔剑，剑光在狭窄的密道里几乎转不开身，刚劈死几只，就被虫群的腥臭味呛得皱眉：“太多了！根本砍不完！”
林澈将月心丹全塞给小远：“你先走！我断后！”说着掌心青光暴涨，在身前凝成一道光墙。蚀骨虫撞上来，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前赴后继，很快就在光墙下堆起一层虫尸。
“傻子！”水伶月却没动，反而挥剑砍向林澈身侧的虫群，“这密道就一条路，你死了我们也走不了！”
叶凝霜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又掏出捆干燥的药草：“小远，把剩下的安神草给我！”
小远连忙递过药草，叶凝霜将其缠在剑上，用火折子点燃——干燥的药草瞬间燃起明火，带着刺鼻的烟味，蚀骨虫竟被吓得纷纷后退。
“这虫怕烟！”叶凝霜眼睛一亮，“林澈，借你青光用用！”
林澈立刻会意，将青光附在燃烧的药草上，火焰瞬间暴涨数尺，浓烟顺着密道往前滚，虫群“嗡”地一下散开，争先恐后地缩回岩壁的缝隙里。
趁这功夫，四人连滚带爬地往前冲，直到密道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一道向上的石阶，尽头透着微光。
“快到出口了！”小远兴奋地喊了一声，加快脚步往上爬。
可就在他即将抓住出口的藤蔓时，石阶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头顶落下无数碎石。林澈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刚才他站的位置，瞬间被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得粉碎。
“怎么回事？”水伶月扶着岩壁，声音发颤。
叶凝霜抬头望着上方的微光，脸色凝重：“他们在外面炸山！想封死密道！”
“疯子！”水伶月忍不住骂了一句，“为了月心丹连命都不要了？”
“不是为了丹药，”林澈忽然开口，掌心的青光映出他冷沉的脸，“他们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儿，让月心草彻底断绝传承。”
话音刚落，又一阵晃动传来，石阶断裂了大半，只剩下窄窄的一道棱。叶凝霜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断裂处：“还能走！踩着岩壁的凸起，贴着边走！”
她第一个踩上去，脚尖刚落，岩壁突然松落一块，整个人瞬间往下跌去——林澈眼疾手快，探身抓住她的手腕，可巨大的拉力让他也跟着往前滑了半步，半个身子悬在半空。
“放手！”叶凝霜急喊，“不然你也会掉下去的！”
“别废话！”林澈咬着牙发力，水伶月趁机扑过来，用剑鞘插进岩壁的缝隙，死死卡住林澈的腰。小远也扑上来拽住水伶月的衣摆，四个人像串在半空的蚂蚱，在晃动中死死咬着牙。
就在这时，上方的微光突然变大，一块燃烧的木头砸了下来，擦着林澈的耳边落入深渊，带起的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
“抓紧了！”林澈低吼一声，借着水伶月和小远的拉力，硬生生将叶凝霜拽了上来。四人跌在仅存的石阶上，互相搀扶着，终于爬到了出口。
出口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掀开藤蔓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落霞峰的轮廓在远处起伏，而身后的密道入口，正被滚滚浓烟吞没，伴随着几声沉闷的爆炸声。
“玄火坛的人……”小远喘着气，话没说完就被叶凝霜打断：“别回头，往主峰跑！落霞峰的守山弟子看到烟会过来支援！”
林澈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浓烟升腾的方向，掌心的青光渐渐散去。刚才在密道里，他分明看见蚀骨虫爬过那具枯骨时，在胸腔的破洞处停顿了片刻——那破洞的形状，和玄火坛弟子手里的蚀心灯灯口，一模一样。
看来这密道里的秘密，远比他们知道的要多。
而远处的山路上，几个玄火坛弟子正对着密道的方向狞笑：“坛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下就算他们有通天本事，也得埋在石头底下！”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突然从落霞峰主峰传来，尖锐而响亮——那是守山弟子的集结号。几个弟子脸色骤变：“不好！被发现了！”
他们转身想跑，却见山道尽头，一群身着落霞峰服饰的弟子正提着长剑冲来，为首的长老须发皆张，怒喝一声：“玄火坛的杂碎！敢在落霞峰撒野，找死！”
一场新的交锋，已在山风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