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带到一楼一个同样是纯白风格的小会面室。
“请稍等。”工作人员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林家成一个人。
他站在门口，
这位在尸山血海里都能面不改色下达命令的指挥官，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在心里默数了三秒。
他这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毕竟，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盛京基地最不讲道理、也最不能用常理揣度的“王牌”。
做完这一切，林家成才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
这是比外面走廊更纯粹的白色空间。墙壁、天花板、地板，浑然一体，找不到缝隙，光线从不知名的源头弥漫开来，均匀、柔和，却没有任何温度。
房间里没有窗户，空气静止。
正中央，摆着一张白色的桌子，两把同样材质的椅子相对而立。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不是普通的隔音材料能达到的效果，这里是整个盛京基地最核心、最神秘的区域——白塔。
林家成走到桌边，拉开其中一把椅子坐下。椅子的触感冰冷，顺着尾椎骨传遍全身。
他没有去看对面那把空着的椅子，只是将目光落在光滑如镜的桌面上。
桌面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有人入侵了基地。”
林家成开口，，在这片寂静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没有回应。
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声。
林家成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他对面的那把空椅子上。
没有光影变化，没有能量波动。
一个身影就那样凭空出现，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坐在那里，只是刚刚才被人看见。
那是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带帽t恤，戴着纯黑的口罩，兜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整个人都笼罩在特殊的气场里。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近乎病态的瓷白，与黑色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唯一能看清的，是他兜帽阴影下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狭长的眼，眼皮很薄，瞳孔的颜色极深，像两潭化不开的浓墨。
平静，无波无澜。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林家成紧绷的后背，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松缓了一丝。
来了就好。
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播放高清监控画面。
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身影。
纤细的腰肢，优雅的步伐。
“刚找到了她的信息夏怡，女性，二十岁。”
林家成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来源不明，于十七分钟前，出现在基地内部。”
画面切换。
巡逻队的士兵将夏怡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准她。
她微微欠身，提着裙摆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
下一秒，画面中的她几个起落，消失在楼宇中。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林家成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
自始至终，“苑妄”都没有任何反应。
林家成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难道这次的目标，引不起他的兴趣？
就在林家成准备开口，补充几句不明人士对基地的危害时，对面的苑妄，微微歪了一下头。
视线似乎落在了刚刚夏怡行礼时，裙摆扬起的那个优雅弧度上。
他的眼神里，那潭死水般的墨色，有了涟漪。
下一秒。
对面椅子上的青年，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林家成一个人。
他维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又等了足足一分钟，确认对方是真的走了，才终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军装，转身走向门口。
每一次和这个“王牌”打交道，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消耗的心神比指挥一场万人级别的战役还要多。
他很强大，强大到足以成为守护盛京基地的定海神神针。
但他也极度危险，危险到像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核弹。
必须供着，顺着他的心意。
林家成的脚步停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把空椅子，眼神复杂。
这些异能者在末日前又是什么样呢？
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从未停歇。
一遍又一遍地从宫殿外的大理石地面上碾过。
夏怡藏身在一座偏殿。
她已经在这里静待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光线从明亮转为昏黄。
盛京基地已经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不间断的巡逻，时不时扫过的探照灯光柱，还有空气中那种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扫描，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夏怡没有犹豫，意念微动。
几根带着塑料包装的火腿肠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她熟练地撕开包装，小口却迅速地补充着能量。
食物下肚，身体的能量正在缓慢恢复。
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计算着巡逻队来回的间隔。
小杰坐在物资架前的一张小凳子上，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货架的某个位置。
那里原本摆着一小堆火腿肠。
现在，空了。
只剩下几包压缩饼干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夏怡姐在外面动用了物资。
这证明她还安全，并且空间的单向传递功能还在。
“小杰，我们……是不是太没用了？”
林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和自我厌弃。
她走到小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处空缺。
夏怡姐一个人在外面面对整个基地的追捕，而他们，却只能像废物一样，安全地躲在这个空间里，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负罪感，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忍不住看向另一边。
陈宇正赤着上身，汗水顺着他并不算壮硕但线条已经颇为明晰的肌肉滑落，砸在地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做着俯卧撑，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贲张，青筋凸起。每当力竭，他就换成仰卧起坐，或者拿起那把没有装填弹药的自动步枪，反复练习着据枪、瞄准、更换弹匣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