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看着这群“大人”，他们是把他当成了探路的石子，用完即弃。
他知道，按照他们说的做，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些人既然能轻松解决外面的丧尸，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一个念头在男孩脑中疯狂滋生。
他必须赌一把。
在众人逼视下，小杰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点了点头，那动作带着被逼无奈的怯懦，也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
超市熟食区。
夏怡正用一块消过毒的湿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空无一物的玻璃展柜。
对她而言，清扫不仅是系统的任务，更是能让她在混乱末日中找到秩序的仪式。
天呐，不知道是不是女仆装的原因，现在的自己爱极了打扫卫生，看到脏乱变得整洁，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陈宇则在一旁，笨拙地学着她的样子，将散落的价签一一捡起，摆放整齐。
虽然穿着滑稽的女仆长裙，但他干得很认真，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夏怡，带着近乎朝圣的虔诚。
就在这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仓库门缝里闪电般地钻了出来。
那孩子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观察，目标明确地朝着夏怡冲来。
他没有哭喊，没有乞求，而是在陈宇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了夏怡穿着黑色长袜的小腿。
动作快得惊人。
“女仆姐姐！”
男孩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们、他们要害你！他们想抢你的枪！”
夏怡擦拭玻璃的动作停顿了半秒。
她垂下眼帘，看着脚边这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温和微笑。
【姓名：安世杰】
【忠诚度：未知】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现，给出的结果让夏怡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不是负数，也不是低得可怜的正数，而是“未知”。
这是她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猜测，眼前这个男孩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复杂到系统都无法立刻给出判定。
男孩眼中那份真实的恐惧和急切，清晰地倒映在夏怡平静的瞳孔里。但这份真实背后，又藏着什么？
“抱歉，这位小先生。”
夏怡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疏离感。
“请不要在女仆打扫时，随意碰触我的身体。”
小杰闻言，身体猛地一僵。
他飞快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带着标准微笑的美丽脸庞，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没有半分同情或怜悯。
他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仆姐姐，只是披着温顺的外衣。
小杰触电般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深深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表现出的识时务，让夏怡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喂！小鬼！”
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揪住小杰的后衣领，将他轻松地提了起来。
是陈宇。
他像拎着一只小猫，将小杰拽离夏怡身边，脸上满是警惕和不满。
“不准随便碰夏怡小姐！”
小杰悬在半空，被迫抬起头，看到了陈宇那张清秀却写满“护主”二字的脸，以及他身上那件同样款式、却被撑得有些滑稽的黑色女仆装。
小杰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惊恐、疑惑，最终化为了嫌弃。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夏怡没有理会这边的插曲，她甚至没有再看小杰一眼。她缓缓转过身，面向那扇紧闭的仓库铁门。
她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优雅得体。
“打扰了。”
她轻声说道，像是要敲门拜访的客人。
下一秒，她手中的自动步枪被猛地抬起，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仓库门。
“看来清障工作并没有结束，”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就必须由我来打扫干净。”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撕裂了超市的死寂！
橙黄色的火舌在枪口疯狂吞吐，滚烫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跳落在地。
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薄薄的铁皮门，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狰狞的窟窿。
仓库内，瞬间爆发出几声惊恐的惨叫，随即被更密集的枪声彻底淹没。
有重物倒地的闷响，有货架被撞翻的巨响，还有子弹击中人体时那令人牙酸的噗噗声。
夏怡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浪费一颗子弹。
她控制着弹道，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如同耐心的画家，用子弹在这扇门上完成了一幅死亡之作。
一梭子弹打空，她面不改色地卸下弹匣，换上新的，继续扣动扳机。
第二轮扫射，更加致命。
里面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整个超市里，只剩下枪声的回响和刺鼻的硝烟味。
陈宇和被他提在手里的小杰都看呆了。
陈宇是激动，是崇拜。在他眼里，夏怡此刻就是执行神罚的天使，任何敢于亵渎她的人，都将得到净化。
而小杰，则是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亲眼见证了何为“杀伐果断”。没有审问，没有犹豫，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那个前一秒还在温柔说话的女仆，后一秒就化身为最冷酷的收割者。
他赌对了。
也赌错了。
赌对了这群人靠不住，赌错了……这个女仆姐姐的恐怖程度。
终于，枪声停了。
夏怡放下枪，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
超市重归死寂。
一秒，两秒……
暗红色的液体，从千疮百孔的仓库门门缝下，缓缓地渗了出来。
起初只是一条细线，很快，汇聚成一小滩，然后慢慢向外扩散，在洁白的地砖上，拖出一条刺眼的、黏稠的痕迹。
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夏怡微微蹙眉，看着那片正在扩大的污渍，眼神里流露出洁癖发作的不悦。
“啊，把地板弄脏了。”
她轻叹一声，仿佛只是在为打翻的牛奶而惋惜。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陈宇身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陈宇，麻烦准备一下拖把和水桶，这里的污渍需要立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