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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网游三国数据化黄巾 > 第84章 名士与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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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城的秋意比许都浓些,风卷着城根下的败叶,总往孔融住的西院钻。这日晌午,张恒在府中设宴,既是犒劳刚从广昌调回的陈莽,也想让孔融多和将领们熟络些 —— 可酒过三巡,气氛还是僵住了。

陈莽把陶碗 “墩” 在案上,酒液溅出几滴在粗布袍上,他浑然不觉,粗声粗气地指着孔融面前几乎未动的酱肉:“孔先生,俺们将军待你不薄吧?这肉是杀了圈里最肥的猪炖的,你倒动都不动,是嫌俺们黑山军的厨子粗鄙,做不出许都的细巧滋味?”

孔融握着竹筷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惯有的清高:“非是嫌弃,只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乃古礼。且将士们浴血奋战,某无尺寸之功,独享此等美馔,心有不安。”

“不安?” 陈莽冷笑一声,刚要再开口,被张恒用眼神按住。张恒给孔融添了杯酒,笑道:“陈将军是直肠子,说话没遮拦,孔先生莫怪。他是见先生近来总闷在院里,想逗先生多说几句话。”

孔融抿了口酒,目光扫过满座穿着甲胄、手上带着老茧的将领,轻轻叹了口气:“某非是刻意疏远,只是…… 此处与许都,实在不同。” 他没说不同在哪,但满座人都听明白了 —— 是嫌弃这里的粗粝,嫌弃这些军汉不懂诗书礼仪。

宴后送孔融回西院时,张恒忽然提议:“孔先生,明日可否随我去趟铁山堡?那里的工坊近来在赶制新箭簇,或许…… 能让先生见些不一样的东西。”

孔融愣了愣,工坊?在他的认知里,那是匠人奴仆劳作的 “贱业”,满是炭灰与铁腥,有什么可看的?可看着张恒诚恳的眼神,他终究没好拒绝,只淡淡应了句:“全凭将军安排。”

第二日清晨,两人骑马出城。沿途的景象让孔融有些意外 —— 田地里,劝农使带着农民用新犁耕地,几个流民模样的汉子正跟着官吏登记户籍,手里捧着刚领到的粮种,脸上带着他在许都少见的踏实。路过慈幼堂时,还听见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虽断断续续,却清亮。

“这些…… 都是将军推行的新政?” 孔融忍不住问。

张恒点头:“乱世之中,先让百姓有饭吃、有地种,才谈得上其他。”

到了铁山堡工坊,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浪与刺鼻的铁腥味。炉火熊熊,映得工匠们的脸通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震得人耳膜发颤。李拙正蹲在熔炉边,手里拿着长钳,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坯往铁砧上送,另一个年轻工匠抡着大锤,“咚、咚” 地砸着,火星子溅到他的粗布衣裳上,烫出一个个小洞,他却浑然不觉。

“将军!” 李拙见张恒来了,连忙放下长钳,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露出满是炭灰的脸。他看到张恒身边的孔融,穿着干净的丝绸直裾,与这里格格不入,顿时有些局促,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敢打招呼:“这位…… 就是孔先生吧?”

孔融点点头,目光落在案上摆着的一排箭簇上 —— 那些箭簇大小、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箭头磨得发亮,透着冷光。“这些箭簇…… 都是同一模子铸的?” 他拿起一支,指尖触到冰凉的铁,有些惊讶。

李拙挠了挠头,憨厚地笑:“先生好眼力!将军说这叫‘标准化’,俺们做了统一的木模,铁水浇进去,出来的箭簇就都一个样,打磨起来也快,比以前工匠凭手艺打,一天能多做二三十支。” 他说着,拉过一个年轻工匠,“你给先生演示下淬火。”

年轻工匠应了声,将刚打好的箭簇放进冷水里,“滋啦” 一声,白雾升腾。李拙指着箭簇上的纹路:“先生看,这样淬火,箭簇更硬,射穿甲胄都没问题。上次跟袁绍军打仗,弟兄们用的就是这种箭,比敌军的箭好用多了!”

孔融看着李拙眼里的光,那是一种他在许都士大夫脸上从未见过的自豪 —— 不是为了读通一部经书,不是为了在朝堂上驳倒对手,而是为了自己打的箭簇能让士兵少流血。他忽然问道:“李老丈,某问你,你觉得是熟读圣贤书重要,还是精通这匠作之术重要?”

李拙愣了一下,显然没被名士问过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粗糙的手摸了摸案上的箭簇,语气实在:“先生,俺没读过书,不知道圣贤书里写的啥。俺只知道,俺爹以前也是铁匠,当年跟黄巾打仗,就是因为手里的刀不够硬,被敌军砍了……” 他声音低了些,“现在俺跟着将军,把箭簇打得又快又好,弟兄们拿着去打仗,能活着回来,能保住家里的田地和婆娘娃儿,这就够了。俺觉得,不管是啥,能让人好好活着的,就是有用的。”

孔融怔住了。他一生钻研《论语》《礼记》,高谈 “仁政”“教化”,却从未想过,“好好活着” 这四个字,对寻常百姓来说,竟是如此实在的期盼。他看着李拙手上厚厚的老茧,看着工坊里忙碌的工匠,看着那些整齐排列的箭簇,心里那道对 “粗鄙” 的防线,悄然松动了。

回去的路上,孔融没再像来时那样沉默。他忽然问张恒:“将军推行均田令,虽能安流民,却得罪了不少本地豪强,为何还要坚持?”

张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如实答道:“豪强手里的地多,流民却无地可种,长此以往,只会生乱。某不是要灭豪强,只是想让地能养人,人能守地。”

孔融点点头,若有所思:“或许…… 可以设个‘劝农亭’,让豪强派代表参与,既给他们面子,也能让他们配合新政。”

张恒眼睛一亮 —— 这是孔融第一次提出切实的建议,而非空谈经义。

此后,孔融果然变了。他不再整天闭门不出,偶尔会去田埂上看看农民耕作,听他们说收成;张恒请教民生问题时,他也会结合黑山军的实际,提出 “轻徭薄赋,先教识字再谈教化” 的建议。他还在西院整理散落的古籍,有次讲武堂的学生路过,好奇地探头看,他竟招手让那学生进来,教他认了 “仁”“义” 两个字。

有天傍晚,张恒去看他,见他正给一个从工坊来的小工匠讲书 —— 那小工匠是孤儿,被李拙带大,想认字却没机会。孔融拿着一卷《论语》,用手指着字,一字一句地教,语气耐心,没了往日的倨傲。小工匠手里还攥着一支自己打的箭簇,小声说:“孔先生,等俺学会了字,就把俺们打铁的法子写下来,传给后人。”

孔融笑了,摸了摸小工匠的头:“好,那你可要好好学。”

张恒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感慨。那颗高傲的名士之心,终究在这片沾满烟火气的土地上,慢慢落了根。

也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从西线赶来,身上还带着伤,手里攥着一封染血的信 —— 是张杨写来的。信使跪在张恒面前,声音沙哑:“将军!张将军说,他和匈奴去卑部谈妥了,想邀将军一起,奇袭袁绍在并州的粮仓 —— 晋阳仓!”

张恒接过信,指尖触到血迹,心里猛地一震。晋阳仓是袁绍在并州的命脉,一旦拿下,不仅能断袁绍西线的粮道,还能拉拢匈奴去卑部。可这风险也极大,匈奴反复无常,张杨的兵力又有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抬头看向远方,夕阳正落在西边的山峦上,染红了半边天。刚平静没几日的局势,似乎又要掀起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