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松涧的雾是暗红的。
比平顶山的紫黑雾更烈，裹着焦土的味，像刚灭的野火，吸进鼻子里发呛，是红孩儿“业火”烧过的痕迹。地上的土全是黑褐色，踩上去“咯吱”响，像碎掉的孩童布偶——真有半块布偶残片嵌在土里，布是淡蓝的，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布角沾着淡红的痕，是“童真”被抽走后留下的残液，一碰就化成细雾，飘向远处的火云洞。
悟空走在最前面，铁棍几乎要握不住。
半透明的手在抖，不是累，是暗红雾里的业火气息勾出了丹炉的幻象——眼前总闪过橙红的火舌，耳边总响着本源液被烧的“滋滋”声，指尖下意识地抠进掌心，带出的魂血滴在焦土上，瞬间被吸得没影，只留下个浅红的印，像块没愈合的疤。“那雾……”他突然停下，往后退了半步，脚踩在布偶残片上，“是业火的预热雾，里面裹着丹炉的影子……我怕。”
唐僧跟在后面，手里攥着片干枯的野草。
草叶是黑的，是被业火烤焦的，草尖还沾着点童真残雾。他看着悟空发抖的背影，怀里的通关文牒又烫了——牒上的字跳着：“枯松涧节点：1. 悟空需进入业火影响范围，触发‘丹炉恐惧’与‘业火恐惧’双阈值；2. 红孩儿将释放‘童真诱饵’（布偶、玩具），诱导孩童靠近，完成‘燃料’初步筛选；3. 确保‘童真恐惧’采集率达60%，与悟空的恐惧形成共振。”他把文牒捏得发皱，“诱饵……连孩子喜欢的东西，都要当成抓他们的工具吗？”
八戒的控制锁泛着暗红的光。
锁身勒得手腕的旧痂裂得更开，血珠滴在焦土上，被雾吸进锁里，锁上“情欲·业火对比料”的字闪了闪，又暗下去。“前面的石堆是‘童真筛选点’。”他声音冷得像块焦石，钉耙尖齿戳向远处的石堆——石堆上堆着十几个布偶，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没了头，“红孩儿会让布偶动起来，引附近的孩子来捡，一碰到布偶，‘童真’就会被抽走，变成业火的燃料。”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亮了。
淡蓝光冲破暗红雾，映出幅清晰的画面：火云洞的洞口站着个穿红肚兜的身影，是红孩儿，手里的火尖枪正冒着橙红的火，枪尖挑着个布偶，布偶里飘出个孩童的笑声，笑声刚飘到半空，就被火尖枪的火烧成了灰，变成一缕暗红的烟，飘进洞里的“业火熔炉”。“是红孩儿……”沙僧嘶吼，蓝光照得他鳞片发白，“他的枪尖火，和丹炉的火一模一样！他在练‘丹炉业火’，用童真烧出和丹炉一样的温度！”
悟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
蓝光里的火尖枪，像把刀扎进他的灵魂——不是怕火，是怕那火里的“丹炉影子”。他想起被紫金葫芦融化时，观测员说“你的本源够丹炉烧半个时辰”，想起丹炉里翻滚的本源液，和此刻火尖枪上的火，几乎是一个颜色。“别……别让我看那火……”他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指缝里漏出的魂屑被暗红雾吸走，“那火是丹炉的火，会把我烧成灰……”
观测员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
机械音混着焦土的味，没半点温度：“悟空·丹炉恐惧阈值78%，业火恐惧阈值65%，需提升至双80%。红孩儿，执行‘童真诱饵激活’，用布偶引孩童靠近，通过‘童真被烧’场景，刺激悟空恐惧共振。”
红孩儿的笑声突然从火云洞方向传来。
脆生生的，像孩童的笑，却裹着业火的焦味：“孙悟空，别躲了。我的布偶已经动了，附近的孩子快过来了——你要是不靠近，我就把他们的童真烧给你看，让你听听他们哭的时候，丹炉的火会不会更旺。”
石堆上的布偶突然动了。
缺胳膊的布偶用仅剩的手撑着焦土爬，没头的布偶晃着身子往路边飘，布偶的眼睛是纽扣做的，扣眼里沾着淡红的童真残迹，晃得人眼晕。不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两个穿粗布衫的孩子正往石堆跑，手里还拿着半块麦饼，完全没看见布偶里藏的“童真抽取器”。
“别过去！”悟空突然嘶吼着站起来，铁棍往布偶挥去。
“砰！”
铁棍砸在布偶上，布偶“啪”地裂开，里面掉出个小铜片——是“童真探测器”，铜片上还沾着点孩童的头发，一碰到空气就化成细雾。但已经晚了，另一个布偶已经爬到了孩子脚边，孩子伸手去捡，布偶突然缠住他的手腕，淡红的光从布偶里钻出来，往孩子的头顶飘——是“童真”被抽走了，孩子的笑声突然停了，眼神变得空洞，像个没魂的木偶。
“你看，没用的。”红孩儿的声音更冷了，火尖枪的火又旺了些，“你砸一个布偶，我还有十个；你救一个孩子，我还有一百个——你的反抗，只会让你的恐惧更纯，让我的业火更旺，让天庭的采集效率更高。”
悟空的铁棍掉在地上。
他看着眼神空洞的孩子，看着石堆上还在动的布偶，看着火尖枪上那缕和丹炉一样的火，胸口的“恐惧”光突然爆亮，比在平顶山时更烈。淡红的光裹着他的残魂，在暗红雾里晃，像团快被风吹灭的火。“为什么……”他声音哑得像破锣，“为什么连孩子的快乐都要抢，连我的恐惧都要用来烧他们……”
唐僧冲过去，想把孩子拉回来，却被八戒拽住。
“别碰。”八戒的声音冷得像冰，“孩子的童真已经被抽走了，现在碰他，你的佛性会被他吸走，变成业火的‘助燃剂’——系统早算好了，你救不了他，只能看着。”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火云洞的“业火熔炉”——炉里堆着无数个布偶残片，每个残片都裹着点童真残雾，炉边的石台上，放着个木盒，盒上写着“童真燃料·甲级”，盒缝里渗着淡红的液，和悟空的本源液颜色一模一样。
观测员的声音又响了：“童真恐惧采集率55%，悟空恐惧共振率75%。红孩儿，释放‘业火试探’，将悟空恐惧阈值逼至80%，完成共振准备。”
火云洞的火尖枪突然朝这边挥了一下。
一缕橙红的火飘过来，落在悟空脚边的焦土上，瞬间烧起一小团火——火的温度和丹炉边的温度一模一样，悟空的脚刚踩上去，就像踩在丹炉边的热灰上，灼痛顺着鞋底爬进骨髓。他猛地往后跳，身体抖得更厉害，胸口的“恐惧”光终于跳到了80%。
“很好。”红孩儿的笑声里带着得意，“你的恐惧够纯了，我的业火可以烧得更旺了——过来吧，孙悟空，让我看看，丹炉的恐惧，能不能让童真烧得更久些。”
悟空慢慢捡起铁棍。
半透明的手在抖，却不得不往前走——他知道，逃不掉，系统要他的恐惧共振，要红孩儿的业火，要孩童的童真，他就算躲，观测员也会用那两个孩子逼他。暗红雾往火云洞方向飘，裹着他的残魂，裹着业火的焦味，裹着孩童空洞的眼神。
远处的火云洞，橙红的火舌越来越长，像丹炉的火正往这边延伸，要把他，把所有的“情绪燃料”，都吞进那座比葫芦更狠的“业火熔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