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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 > 第115章 井底红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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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阴冷缥缈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阿沅脑中盘桓不去,整整一夜。她蜷缩在角落,死死捂着耳朵,却无法阻挡那怨毒的絮语和关于“祂”即将苏醒的恐怖低吟。白容止影子脖颈上那圈若有若无的红线,更像是一道勒在她心上的催命符。

天刚蒙蒙亮,村民们惊魂未定,嘈杂声起,商议着是回村查看,还是就此远走他乡。铁柱一夜未眠,看守着那邪门的陶罐,脸色疲惫,眼神却异常警惕。

阿沅猛地站起身,走到铁柱和李村长面前,脸色苍白却异常坚定:“不能回村!那狐妖没死!她在井里!她还说……那井是什么‘通道’,底下有更可怕的东西要醒了!”

众人闻言,脸上刚褪去些许的恐惧再次浓稠起来。有人不信,斥责阿沅被吓破了胆胡说八道。但更多亲眼见过昨夜恐怖景象的人,却宁可信其有。

“那……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杏花村就真的这么没了?”老人们捶胸顿足。

铁柱沉默地看了一眼依旧痴傻的白容止,又看向阿沅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惊惧,沉声道:“阿沅不会胡说。村子肯定不能现在回去。但光躲着不是办法,那东西要真醒了,李家坳也未必安全。我们必须搞清楚井底下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需要几个胆子最大的,跟我一起再回村一趟,不是进村,是到那井边远远看着,若有异动,立刻回来报信!还需要人去百里外的青牛观请真正的道长来主持大局!”

最终,铁柱选了三个平日里最胆大心细的猎户,又派了两个年轻脚程快的后生赶往青牛观。阿沅执意要跟去,铁柱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一行人心情沉重,再次踏上回杏花村的路。越靠近村子,那股死寂和不祥的气息就越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却又混合着腐朽和狐骚的怪异味道。

他们潜伏在村外的高坡上,远远望向那口古井。

井口依旧黑洞洞的,安静得可怕。然而,只是这般望着,就让人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村里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猎户忍不住低声道:“是不是……那狐妖唬人的?”

话音刚落——

“咕噜……咕噜噜……”

一阵沉闷的、如同沸水翻滚的声音,隐隐从井底传来!

坡上几人瞬间屏住呼吸,浑身绷紧。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仿佛井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搅动浑浊的泥水。紧接着,井口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淡粉色的雾气,那雾气带着一股甜腻的异香,迅速弥漫开来,所过之处,地面的青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退后!掩住口鼻!”铁柱低吼,拉着阿沅疾退。

粉色雾气逐渐笼罩了井口周围区域,视线变得模糊。而在那翻涌的粉雾中,他们隐约看到,井口的石砖缝隙里,竟然开始渗出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如同鲜血,缓缓流淌,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

“咯咯……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突然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不再是昨夜那痛苦的哀嚎,而是变成了充满恶意的、欢愉的轻笑,正是胡媚儿的声音!

“来了……来了……‘祂’喜欢……新鲜的恐惧……”

随着这声音,那翻涌的粉雾猛地向四周扩张了一圈,井口渗出的暗红液体越来越多,几乎染红了井沿周围的地面。

“不好!封印肯定松动了!那狐妖在借着井里的东西恢复,甚至变得更凶了!”铁柱脸色大变,“不能再等了!必须趁现在还能勉强靠近,把那三块玉符处理掉!否则等井里的东西彻底出来,就全完了!”

如何处置那玉符,仍是天大的难题。

众人退回李家坳,将那可怖景象一说,恐慌再次蔓延。那陶罐被放在院子中央,阳光照在上面,却让人觉得它反而在吸收光线,更加阴冷。

阿沅盯着陶罐,忽然想起胡媚儿昨夜的低语——“……那井……是‘祂’的嘴巴……”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

“既然扔进去是送食,烧又烧不掉,埋也埋不住……”阿沅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那……能不能……用它堵住那张‘嘴’?”

满场皆寂。

用这封印着最强怨煞之气的玉符,去堵那可能是恶魔通道的井口?

这想法太过骇人听闻,简直是火上浇油!

“不行!万一它们合在一起,岂不是……”李村长连连摇头。

“可如果那井真是‘通道’,是‘嘴’,这三枚玉符就是最毒、最硬的‘石头’!”阿沅急声道,眼睛却亮得惊人,“祖师爷的力量还在里面!那狐妖怕它,井里的东西未必不怕!堵住通道,或许能争取时间,等到道长们来!”

铁柱死死盯着陶罐,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那井里的东西暂时无法消化这至煞之物,赌张玄明留下的封印足够坚韧。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铁柱猛地一拳砸在掌心,眼中闪过决绝,“等道长来,可能一切都晚了!必须试试!”

他看向众人:“需要一个人,速度最快,胆子最大,能在靠近井口那邪雾的情况下,准确地把这东西扔进去最深的地方,然后立刻逃回来!”

任务艰巨,近乎送死。粉雾蚀体,幻音扰神,还有那神出鬼没的狐妖……

一片死寂中,铁柱刚要开口说自己去,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我……去。”

所有人骇然转头。

是白容止!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却不再是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赎罪般的决绝。他体内有胡媚儿留下的印记,与那井、那狐妖有着斩不断的联系,或许能一定程度上抵抗魅惑和侵蚀。更重要的是,那无尽的欺骗和利用,以及昨夜阿沅脑中听到的、关于他已是炉鼎殉葬品的话语,彻底点燃了他心底最后一丝生念。

他要做个了断。要么彻底解脱,要么……同归于尽。

“白大哥!不行!你身体……”阿沅急道。

白容止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极其惨淡的笑容:“我若不去……横竖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次。”他看向铁柱,“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喂’给它……”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绝望和疯狂。

铁柱与他对视片刻,看到了对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我在外围接应,吸引注意!”

事不宜迟,正午阳气最盛之时,或是唯一的机会。

铁柱背上厚厚的湿棉被以防邪雾,手持猎叉。白容止则用厚厚的油布将那沉重的陶罐紧紧捆在自己胸前。

两人义无反顾地再次冲向杏花村。

阿沅和村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默默祈祷。

越是靠近村子,那粉色的雾气越发浓稠,甜腻中带着腐朽的香气几乎令人作呕。井口方向传来的“咕噜”声更加响亮,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吞咽口水的声音。暗红色的粘液已经从井口蔓延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一小滩污秽的沼泽。

“白郎……你终于……来看我了么……”胡媚儿那缠绵又恶毒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两人脑中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快来……井里……才是极乐……”

白容止身体一僵,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但很快被更强的恨意和决绝覆盖。他闷头前冲,胸前的陶罐似乎变得滚烫,与井底某种东西产生了感应,微微震动起来。

铁柱大吼一声,挥舞着猎叉冲向侧面,弄出巨大声响:“妖孽!看这里!”

粉雾一阵翻涌,似乎被吸引过去一部分。

白容止趁此机会,猛地加速,冲破了最后一段距离,踉跄着扑到那不断渗出污血、被粉雾笼罩的井沿边!

低头望去,井内不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是翻滚着浓稠的、如同血浆般的暗红液体,表面还冒着咕嘟的气泡,一个个气泡炸开,释放出更多的粉色雾气。在那血浆深处,似乎有一个无比巨大、模糊的阴影正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古老威压。

而胡媚儿的身影,就在那血浆表面若隐若现,她的下半身似乎已经融化在了血水中,只有上半身还保持着人形,脸上带着痛苦与狂喜交织的扭曲表情,正贪婪地吸收着从中溢出的力量。

看到白容止,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妖异至极的笑容:“……你来了……和我一起……侍奉‘祂’吧……”

白容止眼中最后一点波动彻底平息,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扯开油布,抱起那个沉重冰冷的陶罐。

“胡媚儿……”他轻声道,“……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整个陶罐狠狠砸向井中那翻滚的血浆核心,砸向胡媚儿那张扭曲的脸!

“不——!!!”胡媚儿终于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发出惊恐万分的尖啸,想要阻止,却似乎被井下的东西牵扯住,动作迟滞了一瞬!

陶罐没入浓稠的血浆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下一刻——

“轰!!!!!!!!!”

整个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古井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滔天的血浪和浓郁的粉雾!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无数怨魂尖啸、狐妖哀鸣、以及某种古老存在暴怒痛苦的咆哮,从井底深处猛地炸开!

那声音几乎要撕碎人的耳膜,震裂人的魂魄!

恐怖的冲击波将井边的白容止狠狠掀飞出去!

远处的铁柱也被气浪冲倒在地!

喷出的血浪和粉雾在空中扭曲,隐约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模糊狰狞的面孔,那双空洞的眼眶愤怒地扫视着大地,但它的“嘴巴”位置——那井口——却被一股极其强烈的、闪烁着微弱金光的漆黑煞气死死堵住!

三枚玉符在井底爆发出张玄明最后的力量,与井下那古老邪物的力量以及胡媚儿的残魂疯狂地冲突、绞杀、互相湮灭!

那巨大的面孔发出不甘的怒吼,却无法突破那至煞与至正结合形成的短暂封锁,最终缓缓消散,缩回井中。

喷涌的血浪和粉雾如同失去了支撑,哗啦啦地落回井内,只有少量溅落在周围,将地面腐蚀得坑坑洼洼。

井口,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是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压抑。一种低沉而规律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声,隐隐从地底传来,传入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是被强行堵回巢穴的恶魔,在愤怒地撞击着牢门。

铁柱挣扎着爬起,冲到白容止身边。他浑身沾满污血,气息微弱,但还活着,望着那恢复死寂的井口,嘴角竟扯出一丝解脱般的弧度。

“……结……结束了?”远处,阿沅带着村民们战战兢兢地靠近,看着一片狼藉的井边和那如同受伤凶兽般沉默的井口,颤声问道。

铁柱缓缓摇头,脸色凝重如铁,他指着地下。

“听。”

那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的、规律的搏动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咚……

咚……

“……它只是被暂时堵回去了……”铁柱的声音干涩无比,“……它还在下面……它很愤怒……而且……它记住了我们……”

阳光照在古井上,那口井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显得更加幽深,更加黑暗。

仿佛一个被迫合上的、却仍在咀嚼的眼睛。

真正的恐怖从未离去,它只是被短暂地激怒,然后陷入了更加耐心、也更加危险的……

沉睡。

或者说,

等待。

地底传来的搏动声,沉重,缓慢,固执。

咚……

咚……

像一颗被强行按回胸腔的恶魔之心,在黑暗深处不甘地律动,每一次跳动都微弱地撼动着大地,透过脚底传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井口一片死寂,不再有血浪,不再有粉雾,甚至连那甜腻腐朽的异香都淡去了许多。但那口井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只活物的眼睛,一只被强行阖上、却仍在眼皮下剧烈转动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天空,盯着井边这群渺小的人类。

短暂的死寂后,是劫后余生却更深沉的茫然。

“成……成功了?”一个村民颤声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生怕惊扰了井下的东西。

无人回答。

成功?或许吧。那恐怖的邪物和狐妖确实被暂时堵了回去。但脚下这规律的、充满恶意的搏动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危机只是被延缓,而非解除。

铁柱艰难地搀扶起昏迷的白容止。阿沅和其他人赶紧上前帮忙。白容止脸色金纸,呼吸微弱,胸前一片狼藉,但奇迹般地还有一口气。

“走!先离开这里!”铁柱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没有人有异议。甚至没人敢再多看那井口一眼。村民们搀扶着伤员,几乎是连滚爬地再次逃离了杏花村,回到李家坳时,个个面无人色,如同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第二遭。

安置好白容止,请来郎中诊治。郎中也只是摇头,说心神耗尽,邪气入体,能否撑过去,全看天意。

那地底的搏动声,似乎拥有某种穿透空间的魔力,即便隔着一座山,在夜深人静时,依旧能隐约感受到,像鼓点一样敲在心头,让人无法安眠。恐慌在滞留的杏花村村民中无声蔓延,李家坳的原住民也开始感到不安。

派往青牛观的人迟迟未归。

第三天黄昏,铁柱和阿沅站在李家坳村口,望着杏花村的方向。夕阳将那片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却丝毫无法让人感到温暖。

“铁柱哥,那声音……好像……”阿沅侧耳倾听,脸色微变。

铁柱凝重地点头:“……变快了。”

是的,那地底的搏动,不再是最初缓慢而沉重的节奏,变得稍微急促了一些,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对于日夜提心吊胆感受着它的人来说,足以清晰分辨。

就像……就像一个沉睡的巨人,心跳正在逐渐复苏。

而且,他们发现,那口古井的影响范围,似乎在缓慢地扩大。以井口为中心,周围方圆百丈的土地,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衰竭”。草木并非枯死,而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变得灰败、脆弱,一碰即碎。土地本身也渐渐失去养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

那口井,不仅在等待着,它还在悄无声息地“吮吸”着周围的一切。

真正的恐惧,在于这种缓慢而不可逆的侵蚀,在于明知毁灭在倒数,却无能为力的等待。

第五天,派去青牛观的人终于回来了,却只带回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青牛观观主携精锐弟子前往北方处理一桩更大的妖患,已离去数月,归期未定,观中只剩几个小道童和一位年迈体衰、几乎无法下床的老道长。

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夜里,那搏动声又加快了一些。阿沅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那口井不断扩张,吞噬了整个天地。她走到屋外,发现铁柱也没睡,正望着夜空发呆。

“铁柱哥,我们……是不是都会死?”阿沅的声音带着哭腔,多日积累的压力几乎将她压垮。

铁柱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不知道。”他转过头,看着阿沅,眼中布满血丝,却有一种野草般的坚韧,“但就算要死,也不能像待宰的牲口一样,在这里干等着它出来。”

“那我们能怎么办?”

“那三块玉符,能堵它一次,就能再堵它一次!”铁柱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张祖师爷的力量能封印它一次,就一定有办法彻底解决它!青牛观靠不上,我们就去找别的能人!天下之大,总有知道怎么对付这东西的人!”

“可白书生他……”阿沅看向屋内。

“带上他一起走!”铁柱斩钉截铁,“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翌日清晨,铁柱和阿沅将决定告知村民。有人愿意一同离开,去寻找生路;更多的人则眷恋故土,或害怕外面的世界,选择留下,祈祷那井下的东西能永远睡下去。

铁柱和阿沅没有强求,他们用简易的担架抬着依旧昏迷未醒的白容止,与十几名愿意离开的村民一起,最后望了一眼杏花村的方向,踏上了未知的逃亡之路。

他们一路向东,逢人便打听是否有懂得降妖除魔的高人,或是关于古老邪物、地底异类的传说。他们描述那口井,那搏动声,那衰竭的土地。

大多数人听后只是摇头,目露怜悯,认为他们是被妖物吓疯了胡言乱语。偶尔遇到一两个游方道士或和尚,听后也只是面色大变,连连摆手,称此等骇人听闻之事,非人力所能及,劝他们远远逃开。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离开杏花村越远,那地底的搏动声并非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需要凝神静气才能隐约感知。但它始终存在,如同一个刻在灵魂里的烙印,一个无声的诅咒,提醒着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与那口井存在着某种可怖的联系。

而且,白容止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依旧昏迷,坏的时候则会突然浑身冰冷,脖颈处那圈红痕发出微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条纽带,遥远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阿沅和铁柱不得不轮流用自身微弱的阳气为他续命。

一个月后,他们流落到了一个繁华的江南小镇。

白容止又一次陷入生命垂危的冰冷状态。阿沅和铁柱焦急万分,听闻镇外山中有座小庙,庙里一位老僧颇有些神通,便急忙抬着白容止前去求助。

那老僧须眉皆白,看到白容止的状态,尤其是他脖颈处的红痕后,面色顿时凝重无比。他仔细检查了许久,又听了铁柱和阿沅关于古井和邪物的叙述,久久沉默。

“大师,求您救救他!那井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阿沅跪地哀求。

老僧长长叹息一声,声音苍老而疲惫:“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所遇之物,非妖非魔,乃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接近‘本源之恶’的存在。贫僧亦只在某些残缺的上古梵册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其名不可念,其形不可述。它沉睡于地脉交汇之阴眼,以众生怨戾之气与生灵精魄为食。尔等所见之井,恐非人造,乃是其力量逸散,侵蚀现世所形成的‘疮孔’。”

“那狐妖与恶灵,不过是恰逢其会,借其微末之力,行凶作恶,实则亦是被利用的饵食与仆从。尔等以煞封煞,暂时堵住疮孔,实属侥幸,却也惊醒了它更深层的意识……”

“大师,那……那可还有彻底消灭它的办法?”铁柱急问。

老僧缓缓摇头:“此物与地脉相连,近乎不死不灭。上古或有先贤能将其镇压,然之法早已失传。彻底消灭……贫僧不知。或许……唯有等待天地大变,阴阳逆转之时,方有一线契机……”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白容止:“至于这位施主,他与那作为‘引子’的狐妖因果极深,性命已通过那邪物之力联结。邪物苏醒一分,他的生机便被汲取一分。除非能彻底斩断那邪物与现世的联系,否则……贫僧亦无能为力,只能暂以佛法护住他心脉,延缓时日。”

老僧施展佛法,暂时稳定了白容止的情况,但他依旧昏迷不醒,只是那冰冷的汲取感减弱了些。

希望再次破灭,甚至更加绝望。敌人是近乎永恒不灭的古老存在。

离开小庙时,三人都沉默着。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青石板上,冰冷彻骨。

阿沅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北方,那是故乡的方向。她轻声道:“铁柱哥,我们逃不掉的,对吗?”

铁柱扛着担架,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没有回答。

但那地底深处传来的、似乎比昨日又清晰了一分的搏动声,已经回答了一切。

咚……

咚……

它还在成长。

它在等待。

而他们,无论逃到哪里,都只是延长了这场绝望的逃亡之路。

故事的结局并非邪魔被诛、天地清明。

而是一口井,在废墟的村庄中央,无声地搏动。

和一群流亡者,带着一个永不苏醒的同伴,在茫茫人世间,永无休止地流浪,等待着一个不知是否存在、何时到来的……渺茫契机。

真正的恐怖,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