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华笙在院中一边陪伴着女儿玩一边心不在焉地将脑海中的两个想法翻来覆去想了多遍,衡瑶借着去做晚膳的空隙识趣给他留了独处的时间。
未待他思虑出一点头绪就听得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一道熟悉温厚的声音传来将他的思绪瞬间扯了回来。
“华笙老弟——”
“沐声大哥,你怎么来了?”
沐华笙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将人请入桌上。
“小青柠,长得越发水灵了,有没有想沐声舅舅啊?”
沐声随意落座,弯腰低头逗弄了下拿着小木剑把玩的一脸懵懂的小团子,沐瑶华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由于仇恨颤抖个不停,灵魂似乎都在发冷颤抖却连避开他的手都做不到。
沐声逗弄了下小团子才又状似平常的开口道:“宗主这个病来得突然,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徒弟,可我的蛊术都是他一手教导的,在我心中他就当真是我真真切切的师傅,如今他病倒了,我想去探望却都被拦了下来......”
沐华笙听到他语气中的伤怀,默了默才开口宽慰道:“叔父如今卧病在床,少有清醒之时,他们将你拦下想来一是病人需要多休息少操劳;二是叔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病态让人瞧见了为他伤怀,沐声大哥莫要多想。”
“我自然不会误会师傅的,当初若不是有宗主应允,我们又如何在乱世之中寻得一处安生之所,我们有的也只是感激罢了。”
沐声善解人意地回应,垂眸落到沐华笙腰间的玉牌一愣又若无其事地错开眼眸,道:“听闻华笙老弟今日去见了师傅,我这才来询问下师傅如今的情况。师傅患病受苦,我这徒儿非但寻不出医治之法也不能侍奉于病床前,更是连师傅的病情都不可知,这让我如何安心!还请华笙老弟告知。”
沐华笙诧异为何他刚从宗门府邸回到五毒山,身处万毒蛊的沐声这么快就收到消息往这边赶了过来,但又见他眉宇的担忧和关心不似假的,终究还是开口道:“叔父的病如今好了不少,为今之计只能慢慢将养了。”
叔父既然向外人隐瞒病情,想来自有顾忌,沐华笙自然也不会将实情告知,如今继任宗主之位未定,若又传出宗主不久人世的消息定会引起苗疆派上下恐慌的。
沐声松了口气,安心一笑道:“师傅没什么大碍就好,没什么大碍就好,若当真发生了什么事,华笙老弟你也要多费神了,毕竟这一派之主的责任可不轻啊。”
沐华笙没有像往日一样推托他的话,眸光微沉,手不自觉抚摸上了腰间的玉牌,声音有些缥缈深远:“......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苗疆派陷入慌乱的。”
“那就好,为兄相信你定能担负起宗主这个位置的,毕竟师傅他老人家可是一门心思让你承了这个位置。”
沐声一边拍着他的肩头一边语气欣慰的像是疼爱弟弟的兄长一般,眼中却一闪而过算计和寒意。
“这些事情之后再聊吧,如今叔父只是暂时卧病在床罢了还未到什么万不得已的地步。”沐华笙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惫明显不愿再提,“我向来不喜这些,还望沐声大哥莫见怪。”
沐声神色一滞随即又恢复往日的宽厚,自知说得太过了,赔罪道:“是大哥今日忧心起来多提了些不该提的事情,该罚该罚。”
“什么该罚不该罚的?你们又打赌了些什么了么?”
衡瑶端着炒好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含笑抬步走了过来,将菜肴放在桌上,招呼道:“沐声大哥,赶巧一起来吃?”
沐声像是惊觉一般,故作怪叫道:“诶呦——我这关心则乱,都忘了瞧时候就赶来了,这不还打扰了华笙老弟和弟妹的佳人对酌的浓情蜜意了,着实该罚,着实该罚。”
衡瑶听得他调侃的话,清秀温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嗔怪道:“大哥哪里的话,什么浓情蜜意,你就莫要打趣我了!今个赶巧,若是不嫌弃弟妹我的手艺不若留下来一起吃?”
沐华笙也出声邀请道:“瑶儿说的是,我们也很久没有把酒共饮了,今个大哥就留下来同我们一道用膳?”
沐声大手一摆,推拒道:“别别别,还是下次吧,今个我出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同你们嫂子知会一声,想来她们娘俩还饿着肚子等我回去吃嘞!下次吧,下次我们饮他个一醉方休!”
“好,那沐声大哥你回去路上小心。”
沐华笙也不勉强,将人送到院门口,不放心地叮嘱道。
“得了得了,这里的路我就是闭着眼睛走都不会有事!”
沐声朗笑着挥手同他告别,转身那刻脸上的笑意一瞬间落了下来,那双温厚的眼睛充斥着野心和算计。
衡瑶将菜肴布好悠悠坐下来,抬手熟稔地为沐华笙斟上一杯酒,缓声发问道:“沐声大哥过来是要问叔父的病情的么?”
“嗯。”沐华笙抿了一口就点头回应道。
“万毒谷离五毒山不近,沐声大哥当真是有心了。”
沐华笙见过沐声后终觉得有一股不自然的怪异感,目光落到杯中微微晃动的酒水,略略思索片刻才道:“沐声大哥问过了叔父的病况,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都在提宗主之位。”
衡瑶眸色一深,斟酌道:“夫君是担心他觊觎宗主之位?”
沐华笙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他心中虽不愿相信却又想到叔父的再三叮嘱,终是一叹:“若是他对宗主之位当真有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无心那个位置而他又是叔父唯二的徒弟,蛊术也十分出色。”
“那夫君这般苦恼是......”
“我虽不愿意揣测,却也害怕他当真会由于这个想法生出心魔,行差踏错,我们防备些总是好的,至于宗主的事情,我会尽早做出答复的。”
“夫君心中有计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