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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国,光靠权谋算计,是走不远的。”太后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穿透力,“得民心者,未必能得天下;但失民心者,必定失天下。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他所做的,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收买人心!”陆其琛忍不住反驳,声音沙哑,“若我晟国也有那般底蕴……”

“我晟国没有吗?”太后猛地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晟国子民难道就天生该吃苦受穷?其琛,你扪心自问,你登摄政位以来,可曾有一刻,如安若欢那般,真正俯下身去看看那些底层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可曾有一刻,将他们的死活,真正放在你权衡利害的天平上?”

太后的质问,如同尖锐的锥子,狠狠刺入陆其琛一直试图回避的内心角落。

他怔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是啊,他满心想着如何打败安若欢,如何保住权力,如何应对旧贵族的掣肘……他何曾真正想过,那些边境因为贸易中断而破产的商人,那些物价飞升而艰难度日的平民?

在他的棋局里,那些似乎都只是可以牺牲的数字和代价。

而安若欢的棋局里,那些却是需要被保护、被安顿的“子民”。

云泥之别。

这一刻,陆其琛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和安若欢之间那道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并非才智不及,而是格局和初衷,从一开始就南辕北辙。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缓缓漫上他的心头。

他输了。

不是输在计谋,不是输在武力。

而是输在了起点。

太后看着他骤然灰败下去的脸色,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其琛,现在回头,还不晚。与渊国的争端,未必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或许……可以试着谈一谈?为了两国百姓,也为了……给你自己,留一条退路。”

陆其琛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弥漫,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对着太后深深一揖,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太后宫中。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回头?

他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他那条布满阴谋和鲜血的路上,早已堆满了自己亲手设置的障碍,也站满了被他伤害和背叛的人。

其中,就包括那个……他曾真心爱过,如今却视他如仇寇的女人。

安湄……

想到这个名字,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抽搐。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临河城的秩序逐渐恢复,漕运焕发出较之以往更甚的活力。安若欢却并未被眼前的平稳所迷惑。他深知,陆其琛的暂时沉默,绝非认输,更像是受伤的猛兽在舔舐伤口,积蓄着更疯狂的反扑。而两国边境,因之前陆其琛的煽动和封锁政策,摩擦日渐升级,小规模冲突不断,流言蜚语和恐慌情绪在两国边境百姓中蔓延,如同一片干燥的草原,只需一点火星,便可燎原。

安若欢站在临河城修缮一新的了望台上,远眺着晟国方向。春风已带暖意,他却仿佛能感受到从边境吹来的、夹杂着血与火味道的冷风。

“相爷,边境急报!”封凛大步而来,脸色凝重,“晟国‘赤焰军’主力异动,正向边境压来!领军的是他们的骠骑将军,屠睢!此人嗜杀成性,是陆其琛麾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屠睢!这个名字足以让边境小儿止啼。他的动向,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安湄此时也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份密报,脸色苍白:“哥哥,花月楼确认,陆其琛已授意屠睢,若遇‘挑衅’,可‘自行决断’!他这是要借刀杀人,故意制造事端!”

局面一触即发。

安若欢沉默地看着舆图,目光在两国边境线上那条漫长的、犬牙交错的区域缓缓扫过。那里生活着无数的百姓,无论渊国还是晟国,他们只想平静生活。

若屠睢这把刀真的落下,无论起因如何,结果都将是血腥的灾难,无数家庭破碎,两国也将彻底滑向全面战争的深渊。那正是陆其琛想要的——用外部冲突转移内部矛盾,用鲜血和仇恨彻底埋葬两国之间最后一丝缓和的可能。

不能让他得逞。

安若欢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强硬回击?调集大军对峙?那正中陆其琛下怀。妥协退让?更不可能,只会助长其气焰。

必须有一种方式,既能震慑宵小,稳住边境,又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生灵涂炭,甚至……给那个走向悬崖的人,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

他睁开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封侯爷。”

“末将在!”

“立刻点齐一万玄甲精骑,由你亲自率领,即刻开赴边境。”

“是!”封凛眼中闪过战意,但随即疑惑,“相爷,一万骑兵是否……屠睢的赤焰军至少有五万之众……”

“不是去打仗的。”安若欢打断他,手指点向舆图上一处关键峡谷,“驻扎于此,依险而守,竖起我的帅旗。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人越境挑衅,但若晟军敢跨过国界一步,无论多少,给本王狠狠地打回去!要打,就打疼他!”

“末将明白!”封凛虽不解其深意,但坚决领命而去。

安若欢又看向安湄:“湄儿,通过花月楼,将我军动向,‘无意中’透露给屠睢军中的某些人。要让他们知道,我就在边境,看着他们。”

安湄一怔,瞬间明白了兄长的意图——他是要以自身为饵,吸引屠睢的注意力,同时摆出强硬却克制的防御姿态!

“哥哥!太危险了!屠睢那人疯起来……”

“无妨。”安若欢摆摆手,语气平静,“他再疯,也不敢真的倾尽全力攻打有我亲自坐镇、据险而守的防线。那样代价太大,陆其琛也承受不起。我就是要让他投鼠忌器。”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低沉下去:“而且……有些话,或许……只能隔着战场,才能让他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