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庭……余晖……”
“守望……继承者……”
“警惕……牧羊人……”
“‘归墟’之眼……钥匙……”
断断续续的古老讯号，如同风中残烛，在“启明”号破损的通讯频道中艰难地重复着。每一个词语都重若千钧，砸在舰桥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老周死死盯着屏幕上经过滤和增强后的信号源分析，眉头紧锁：“信号来源无法锁定，像是在整个‘末法之海’范围内随机广播。能量特征……极其古老，带着一种……衰亡的悲怆感。”
麻三姑拄着拐杖，浑浊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祖龙庭’……果然还有残迹留存。这讯号，是自动发出的警示？还是某个幸存者最后的呼号？”
与此同时，何雨柱体内，那作为“星枢”投影基点的“天地之灵”传递出的同源感应，与这外界的古老讯号产生了微弱的谐振。他闭上眼，仔细品味着那股来自“末法之海”深处的呼唤。那感觉，如同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旅人，嗅到了远方篝火传来的、微弱的烟火气，带着龙脉特有的苍茫与厚重，也带着文明陨落后的不甘与执念。
“方向确定了。”何雨柱睁开眼，指向舰桥主屏幕星图上一个原本被标记为“高危险度混沌区”的空白地带，“那里。‘祖龙庭’的余晖，就在那片区域的深处。”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内天地初成，星枢共鸣，让他对同源力量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精度。
“可是，柱子，”老周面露难色，指着星图周围那片代表着极度危险、连常规探测信号都会被吞噬的混沌区域，“根据我们之前有限的探测，那片空域是‘末法之海’中有名的‘法则乱流区’，时空结构极不稳定，还充斥着各种未知的规则碎片和概念陷阱。以‘启明’号现在的状态，强行闯入，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之前的战斗，“启明”号受损实在太严重了。没有当场解体已是万幸，想要进行这种高风险跃迁，无异于自杀。
何雨柱目光扫过残破的舰桥，以及众人脸上疲惫却坚定的神色，缓缓道：“不需要‘启明’号冒险。”
他心念一动，周身那稳定而磅礴的气息微微外放。刹那间，以他为中心，一道朦胧的、呈现出混沌色泽、内部却又隐隐有青桐纹理与星火之光流转的领域，悄然展开，将整个“启明”号笼罩其中。
“这是……？”一名年轻船员惊愕地看着舷窗外那仿佛流水般波动的混沌光膜。
“我的‘天地’领域。”何雨柱解释道，声音带着一种掌控者的从容，“虽然初生，范围有限，但足以暂时隔绝外界的法则乱流，稳定周边的时空。我会以领域包裹‘启明’号，带你们穿越那片区域。”
此言一出，连麻三姑都倒吸一口凉气。以自身领域包裹一艘星舰进行超高风险穿梭？这需要对自身力量何等精妙的掌控，以及对前方风险何等强大的自信？稍有不慎，领域破碎，所有人都将瞬间被混乱的法则撕成碎片！
“哥，你的内天地刚刚稳定，这样做太冒险了！”何雨水通过精神链接急切地劝阻。
“无妨。”何雨柱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试验般的兴致，“正好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这‘天地’的稳固程度，以及‘星枢共鸣’的加持效果。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危险的混沌区，眼神深邃：“我有预感，那里不仅有‘祖龙庭’的线索，或许还有关于‘牧羊人’和‘归墟之眼’的关键信息。那股呼唤……很急切。”
他没有说的是，在感应到那呼唤的同时，通过“星枢”与“内天地”的特殊视角，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视线”，似乎也投向了那个方向。那感觉，与“原初”的淡漠不同，更像是一个……耐心的猎人。
是“观测者”？还是所谓的“牧羊人”？
最终，决策达成。与其在这片刚刚爆发过大战、随时可能再次引来恐怖存在的虚空中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所有人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启明”号动力系统维持最低消耗，将所有剩余能量集中于维生系统和基础探测。
何雨柱立于舰首虚影之处（这是他特意幻化，以便更好地操控领域），深吸一口气，那笼罩星舰的混沌领域光芒微盛。
“走！”
没有剧烈的加速，没有空间跳跃的眩光，整个“启明”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片连光线都显得扭曲怪异的“法则乱流区”。
一进入其中，众人便感受到了何谓“绝地”。
舷窗外不再是漆黑的虚空，而是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色彩与形态。时而如万花筒般碎裂，时而又如同粘稠的油彩般缓慢流淌。空间的尺度感完全丧失，前一秒似乎还在原地，下一秒就可能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出数千公里。时间流速也变得极不稳定，偶尔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声被拉长或压缩的诡异回响。
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形的“规则碎片”。它们如同隐形的刀刃，悄无声息地切割着一切。一道代表着“脆弱”概念的碎片掠过，一片舰体装甲便会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一道蕴含着“遗忘”规则的波纹扫过，一名船员便会瞬间失去最近十分钟的记忆，呆立当场。
若非有何雨柱的“天地”领域阻挡，恐怕“启明”号撑不过三秒。
何雨柱面色凝重，全力运转内天地。领域光膜上，青桐纹理不断闪烁，化解着空间结构的扭曲；星火之光摇曳，驱散着概念层面的侵蚀；混沌气流流转，将那些袭来的规则碎片或吞噬、或偏转、或强行同化。他就像是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掌舵的船夫，凭借着初生天地的韧性与星枢共鸣的加持，在无数的凶险中寻找着那唯一的、微弱的生路。
他体内的内天地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规则的碰撞与抵消，不断消耗着初生的本源。但与此同时，这种高强度的“实战”应用，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飞速提升，内天地的规则在压力下变得更加凝实，那“青桐”骨架似乎也在缓慢地吸收着外界混乱法则中某些有益的“养分”，变得更加坚韧。
“前方有巨大能量反应！不是乱流！”负责探测的船员突然惊呼，声音带着颤抖，“是……是实体！一个……残破的……大陆？！”
主屏幕上，透过混沌的领域光膜和外界扭曲的光影，隐约可见一个无比庞大、支离破碎的阴影，悬浮在乱流的深处。那确实像是一块大陆的残骸，规模远超任何已知的行星，其上隐约可见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盆地、以及无数倒塌的、风格奇异的巨型建筑遗迹。整个残骸都被一种暗淡的、如同夕阳余晖般的金光笼罩着，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龙脉气息与悲凉死寂。
“祖龙庭……”麻三姑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感伤。这就是上古能与“守望者”并肩的辉煌文明，最终的下场吗？
何雨柱体内的感应达到了顶峰，那龙庭余晖与他体内的寂灭龙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操控着领域，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极其危险的空间裂缝，朝着那块残破大陆的某个方向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大陆的细节更加清晰。那些倒塌的建筑宏伟大气，即便已成废墟，依旧能想象其当年的辉煌。许多建筑上刻画着龙形图腾，与何雨柱所知的地球龙形略有不同，更加古老、狰狞，充满了力量感。大陆表面布满了巨大的撞击坑和撕裂状的伤口，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惨烈战争。
就在“启明”号即将突破大陆外围那层暗淡金光，进入其引力范围（如果还有的话）时——
【……检测到……守望者序列……确认……继承者……】
【……警告……牧羊人……已标记……此地……】
【……‘归墟之眼’……核心密钥……藏于……龙心殿……】
【……阻止……‘他们’……完整……‘钥匙’……】
那段古老的讯号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广播，而是直接响彻在何雨柱的识海，以及通过星枢链接，传递到了何雨水的心中！讯号中带着一种急迫的警告意味。
与此同时，何雨柱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大陆残骸深处，某个方向。
在那里，一片相对完好的、如同巨龙心脏般的赤红色宫殿群废墟上空，空间微微扭曲，一道穿着古朴灰色长袍、面容模糊不清、手持一根扭曲木杖的身影，缓缓凝聚。
这道身影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带着一种仿佛与整个“末法之海”的绝望与死寂融为一体的诡异气息。祂的目光，跨越遥远的距离，平静地落在了被混沌领域包裹的“启明”号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何雨柱与何雨水的身上。
一个温和却冰冷，如同毒蛇低语般的声音，同时在何雨柱与何雨水灵魂深处响起：
“不错的‘变数’，璀璨的‘星火’……”
“吾乃‘牧者’，奉‘原初’之命，看守此间‘牧场’。”
“迷途的羔羊，既已闯入禁区，便留下……作为唤醒‘龙心’的最后祭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