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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底部那模糊的刻痕——“57……东……?”——像一道微弱的电弧,在我疲惫的脑海中闪过,瞬间驱散了部分困意。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浅淡划痕,试图从中榨取更多信息。

57,东。

五七年?这个时间点晚于何大清离开(五三\/五四年),也晚于那批废旧物资处理(五四年)。如果这是何大清留下的,意味着他在离开后,或者在离开前预感到什么,刻意留下了这个指向?还是说,这根本与他就无关,是后来者(比如棒梗?或者其他潜入者)无意或有意刻下的?

东,指向性太模糊。东边?东城区?东郊?甚至是……东边的某个具体地点,比如东直门?东坝?亦或是某种代号?

线索太少,推测太多,如同在黑暗中捕捉萤火。

我将箱子恢复原状,心绪难平。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发现,却让我感觉到,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一直存在于我身边,只是我之前未曾留意。

第二天在宣传科,我有些心神不宁。处理稿件的间隙,我尝试着在稿纸边缘无意识地写下“57”、“东”等字,组合着各种可能。五七年,东城区废旧物资回收站?五七年,东郊仓库?五七年,东风机械厂(如果有的话)?每一个可能性都如同大海捞针。

“何师傅,琢磨什么呢?这么入神?”刘建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下意识地将稿纸翻面,抬起头,看到刘建新不知何时站到了我桌旁,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

“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通讯员稿件,“这篇写节约润滑油的稿子,有些数据不太清楚,正琢磨怎么改呢。”

刘建新探头看了一眼被我盖住的稿纸,也没深究,转而说道:“哦,那个啊,数据模糊的就让他们核实,核实不了的就模糊处理,突出节约精神就行。对了,何师傅,听说你昨天去找工业局的周师傅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怎么会知道?我昨天去打电话很小心,应该没人看见。是周师傅那边走漏了风声?还是……刘建新一直在暗中留意我的行踪?

“啊,是,”我面上保持镇定,顺着之前对周师傅的说辞解释道,“我不是想找我爹以前那个工具箱嘛,想着周师傅人面广,就打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门路,看能不能从物资回收公司那边打听下。”

“哦,找工具箱啊。”刘建新恍然状,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点同情,“也是,老人留下的东西,是个念想。有消息了吗?”

“周师傅说帮忙问问,但希望不大,年头太久了。”我摇摇头,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啊,回收公司那地方,东西进去就难找了。”刘建新附和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不过,你要是真不死心,等参加工业局那个会的时候,倒是可以留意一下。那边有时候也能接触到一些下面单位物资处理的信息,说不定能有别的线索。”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好心建议,但结合他刚才的打探,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他在引导我去工业局的会议上寻找线索?为什么?

“谢谢刘干事提醒,我到时留意一下。”我含糊地应道。

刘建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溜达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着他背影,我心中的警惕更甚。这个刘建新,绝对是李副处长安排的眼线无疑了。他不仅监视我,似乎还在有意无意地将我的调查方向,引向某个特定的渠道——比如,即将召开的工业局会议。

这背后,是李副处长的授意吗?他想让我在会议上发现什么?还是想借此确认什么?

下午,我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又出去给周师傅打了个电话。

“周师傅,是我,何雨柱。不好意思又打扰您。”

“小何啊,我正想找你呢。”周师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你托我打听的那事,我问了回收公司的老王了。”

“怎么样?他有印象吗?”我急切地问。

“印象是有那么一点。”周师傅说道,“五四年夏天,确实从你们轧钢厂机修车间过去了一批货,量不小,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但他也说,那都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具体里面有什么仪器,根本记不清。而且那批东西到了他们那儿,没待多久,就被统一转运走了。”

“转运走了?转到哪里去了?”我的心提了起来。

“说是按照当时上面的要求,统一运到城东的‘57号临时周转库’进行集中分类和处理了。”周师傅说道,“那个57号库,就是个临时的露天货场,条件简陋,东西堆得跟山一样。后来好像不到一年就撤销了,里面的物资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分的,估计大部分都回炉了。老王说,从那以后,再想找那批东西里的某一件,根本不可能,跟沉进大海没区别。”

57号临时周转库!城东!

箱子底部的“57东”!竟然对上了!

我感到一阵血液冲上头顶的眩晕感!周师傅提供的消息,竟然意外地印证了那模糊刻痕的指向!这不是巧合!这绝对是何大清留下的线索!他可能知道那批物资,包括他保管的东西,会被运往57号库,所以留下了这个极其隐晦的提示!

“57号库……具体在城东什么地方?您问了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问了,老王说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在东坝再往东那片,当时挺荒凉的地方,现在估计早就变样了,可能都建成新厂房或者居民区了。他让我劝你,别费那个劲了,找不到的。”周师傅劝道。

东坝再往东……范围依然很大,但比起毫无头绪,已经好了太多!

“谢谢您,周师傅!太感谢了!能让您打听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由衷地感谢道。虽然希望依旧渺茫,但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城东,原57号临时周转库所在地。

“唉,能帮一点是一点吧。你也别太执着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周师傅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站在电话亭里,久久没有动弹。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着。

57号临时周转库!何大清留下的刻痕!两条线索交叉,指向了一个具体的地点,尽管这个地方可能已经面目全非。

李副处长知道这个地方吗?刘建新引导我去工业局会议,是否与这个“57号库”有关?

我必须去那里看看!无论如何,必须去!

但怎么去?以什么理由?那个地方在东坝以东,距离不近,需要请假。而且,我现在的行动,很可能在刘建新乃至李副处长的监视之下。

接下来的两天,我按部就班地工作,没有再表现出任何异常。但在暗中,我开始利用宣传科能接触到的一些老旧地图和城市规划资料(以筹备宣传栏需要了解城市发展为借口),悄悄查找关于东坝以东区域,特别是可能标识有“57号”或类似编号的旧仓库、货场的信息。

同时,我也在准备下周三的工业局会议。我预感到,这次会议,或许不仅仅是一场例行公事。

周三上午,我准时来到工业局大院。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来自各厂矿宣传科或技术科的干部。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低调地观察着周围。

会议内容主要是强调技术保密的重要性,传达上级指示精神,要求各单位加强宣传教育,严防技术资料和设备泄密。主讲人是工业局的一位处长,讲话四平八稳。

我一边做着记录,一边留意着参会人员。果然,我看到了李副处长的身影,他坐在前排,正襟危坐,认真听着报告,偶尔和旁边的人低声交流两句。

会议中途休息时,我起身去洗手间。在走廊里,无意间听到两个其他厂干部在一旁抽烟闲聊。

“听说了吗?上头好像要对以前一批处理不当的精密废旧物资进行追查……”

“嘘……小点声!这事可不敢乱说。都多少年前的老账了,而且牵扯到当时‘振仪’单位合并前的一些糊涂账,谁说得清……”

“是啊,特别是城东那几个临时库,当时管理混乱,东西对不上号的多了去了,现在怎么查?”

城东临时库!糊涂账!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们谈论的,很可能就是“57号库”之类的地方!而且涉及“振仪”单位(振动仪器?)合并前的旧账!

这难道就是刘建新暗示的,我可能在会议上获得的“线索”?李副处长让我来,是想让我听到这些,从而相信关于“57号库”和那批物资的线索是真实存在的,进而采取行动?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停留,但将他们的话牢牢刻在了心里。

回到会议室,我发现李副处长似乎不经意地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深邃,难以捉摸。

会议结束后,我随着人流往外走。在工业局大院门口,恰好与也要离开的李副处长碰上。

“李处长。”我打了个招呼。

“何干事,会开完了?感觉怎么样?”李副处长停下脚步,看似随意地问道。

“受益匪浅,对技术保密工作的重要性认识更深了。”我公式化地回答。

“嗯,认识到位就好。”李副处长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嘈杂的人群,忽然用一种近乎耳语,但又清晰可闻的声音说道:“有些过去遗留的问题,就像那些管理混乱的临时仓库,账目不清,东西对不上号……想要查清楚,需要耐心,也更需要……找准方向。盲目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把自己陷进去。”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坐上了等候在旁的吉普车。

我看着绝尘而去的吉普车,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找到了“57东”的线索,知道周师傅提供了“57号库”的信息,他甚至可能连我在会议上听到了什么都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操控——他在告诉我,我的调查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允许我往“57号库”这个方向查,但他要掌控节奏和结果!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被人算计着。

但“57号库”的线索是如此真实地摆在我面前,我不能因为李副处长的操控就放弃。

必须去!但必须更加小心,要摆脱可能的监视,要准备好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回到四合院,我开始默默准备。找出了何大清留下的一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旧自行车,仔细检查、上了油。准备了一些干粮、水壶、手电筒、一把小刀,还有那根从食堂带出来的废钢筋。

东坝以东,那片十多年前的荒凉之地,如今会是什么模样?那个所谓的“57号临时周转库”,还能找到丝毫痕迹吗?

等待着我的,是最终的答案,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