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还不如去找个体力工作，先赚钱养活自己就好了！”
王蛰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我曾经无意识地触发过大街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冯观之后会经历的事情？”
林正衡猜测道。
闻人敛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当初那次在大街上替人顶罪的事情他们记忆犹新，而且最后冯观还被送进了监狱。
或许就是在从少管所出去后，触发了替人顶罪的事件。
发现闻人敛直接从少管所走出去了，王蛰有些惊讶道：“闻人，咱们不继续在少管所待了吗？”
闻人敛摇摇头：“按照目前少管所的场景，冯观没有减刑的机会，所以他必须等到成年后，才会被释放。”
他拿出那个方块，说道：“我要去大街。”
这是闻人敛的第四次推演。
当上面四个角都破碎后，闻人敛来到了大街上。
这次的场景和林正衡触发的场景一模一样。
周围的商铺热闹非凡，有一些人在路上来回行走。可是一眼望过去，在这条街的尽头，却是雾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
联想到之前冯观的每次经历，闻人敛心中一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冯观这个人的人生一定会非常悲惨。
最让闻人敛动容的便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
冯观就像是被放在世俗中的一个干净且无污染的瓶子。
他的人生经历只有五年级的水平，然后就接连进入了畸形的社会中。
被霸凌的福利院、被霸凌的初中、被霸凌的少管所。
哪怕是进入少管所，也是他被动进去的。
他的一生，充斥着被动。
他被身边有恶意的、或是没恶意的人推动着前行。
他从没有选择过任何事情。
从待在房间里啃食农药瓶，到被送到福利院，到被分到梦龙初中……
他已经不会主动选择了。
所以……
在当初林正衡无意识地进入大街后，也就体现出了一个事实，也是他即将代替冯观体验的事情——
冯观将会被动地卷入一场事故。
在王蛰说，不如去外面找份工作的时候，闻人敛下意识地否定了。
因为他认为，以冯观的性格不会主动去挑选工作。
那就只能，让“工作”，也就是“意外”，主动跳到冯观手上了。
就在闻人敛在这条街上走动时，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喂。小兄弟。”
他有些意外地回头。
“意外”出现了？
他还以为接下来是不小心撞到巷子里的事情，然后被顶罪呢。
居然中间还出现过“意外”吗？
那人一脸和气地将手中的传单送到闻人敛手中。
“啊啊啊！就是这个人，之前踩了我一脚，闻人，你帮我修理……”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正衡拉回了黑雾空间中。
现在闻人敛对冯观的人设把握得游刃有余，兴许能够一直寻找到正确的场景，然后找到鬼恟。
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闻人敛迟疑了一秒，然后接过那份传单。
骗子暗中打量了一眼面前青年的穿着。
一身不合身的衣服，破烂不堪。
那双阴郁木讷的眼神，显得不好相处。
然而骗子知道，越是这种人，越好欺负。
只要稍微哄骗几句，再道德绑架一下，这人就会完全顺着自己的要求去做了。
可惜看面前这人的打扮，兜里应该没多少钱。
算了，蚊子肉也是肉。
这种不懂得反抗的老实人，就算被骗了，也不敢报警。
骗子盘算完利弊后，继续乐呵呵地说道：“最近工作很难找吧？”
闻人敛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要不要来尝试一下？”
冯观会怎么做？
他应该不会拒绝。
可他经历过霸凌，会愿意和陌生人相处吗？
闻人敛冷静地想道。
骗子发现面前的人排斥地往后退了几步，连忙上前堵住了他离开的道路：“等等。大兄弟，我这实在是招不到人了，所以才来街上招工人的。你看，这街上那么多人，要是我真的骗你，这群人还不得把我打死啊。”
然而面前的人依旧想要离开。
骗子当了那么多年的骗子，怎么可能让面前的人跑掉。
他半拉半拽地将冯观拉到了旁边的凳子上，然后给他科普自己的工作。
“你看，只是去维音里点个赞就好了。我们现在需要水军，你多点几次。我们会多给你一些钱的。”
骗子伸手搜了一下冯观身后破破烂烂的书包，发现里面有一个手机，看手机样式还挺新的，似乎是才买不久。
在闻人敛的视角里，骗子的身后长满了触手，和周围的树干交接在一起，把自己牢牢地困在了原地。
此时那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正在搜刮旁边一个书包，然后掏出一个手机。
闻人敛的心中瞬间涌起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像是排斥，像是愤怒，更多的便是无法从这里逃走的惶恐。
骗子三下五除二地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维音，注册好账号后，搜了一个维音号，然后点了赞。
闻人敛看向那只手机。
手机上爬满了蜈蚣，像是在手机里面的，虽然隔着屏幕，但是蠕动得很厉害。
他头皮发麻。
骗子继续将截图发到了一个刚加入的维音群中。
然后，冯观手机里的支付软件出现了几块钱的收入。
“你看，就这样。简单吧。”
闻人敛的眼前一片眩晕，根本没有听到骗子在说什么。
骗子发现冯观只是呆呆地任由自己操作，他心中一喜。
难道自己碰到了一个傻子不成？
他接下来很敷衍地继续自己的话术，什么先借他一百，还冯观两百。
然后就是先借给他两百，还冯观五百。
紧接着金额越来越大。
骗子找到了冯观的银行卡，确认下金额后，最后全都转了出去。
“哎，等等哈。因为数额比较大，所以公司那边是从境外打进来的。有一些延迟。”
说着，骗子将自己手机里的一个截图递给冯观看：“你看，钱是打进来了，等一个小时后，钱就到账了。你别担心。”
此时，闻人敛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已经完全不知道骗子在施展什么话术了。
他听到自己的内心有人在说话，语气小声，害怕，懦弱。如果不仔细听，甚至完全可以忽略一样。
但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想离开。”
那人颤抖着身体，他似乎在哭泣：
“我不想和他说话，我想离开。”
可他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