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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会五百帮众,连同帮主李青,一夜之间,被彻底除名。

消息,再次插上翅膀,飞向黑风城的每一个角落。

……

西城,白狼寨。

风声呜咽,卷起帐外的沙尘。

大帐内,赫连拓赤着上身,手中握着那柄标志性的弯刀,演练着一套蛮族刀法。

弯刀划破空气,带起狼嗥般的破风声。

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用刀锋唤醒身体的野性,以及潜藏在血液里的雄心。

“寨主!”

突然,一个亲卫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惊慌到忘了通报。

赫连拓的刀锋骤然停滞。

冰冷的刀尖,瞬间指向亲卫的眉心。

帐内,死寂。

亲卫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已经完全沙哑。

“寨主,青龙会……没了!”

“李青,死了!”

“尸体被那个林墨,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了矿场中央!”

“秦如雪带着百人的队伍,却围杀了青龙会五百帮众,一个不留!”

亲卫每说一句,赫连拓眼中的光彩就沉寂一分。

“又是一个晚上,全灭?”

赫连拓收刀入鞘,走到那张巨大的兽皮地图前,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伸出手,在地图“青龙会”三个字的位置,重重地,划下一个叉。

至此,黑风城四分天下,已有其二,落入林墨之手。

这不是鱼。

这是一头过了江的龙。

这样的人,要么成为朋友。

要么,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

许久。

赫连拓才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里,再没了之前黑虎帮覆灭时的玩味与好奇。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嗅到同类气息的警惕与凝重。

“传我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收缩所有销赃路线,寨中守卫,增加一倍。”

“没我的命令,不要去招惹定北府的人。”

“另外,告诉与我们交好的蛮族部落。”

“我赫连拓,愿意用三倍的价格,购买他们部落里最好的战马和勇士。”

亲卫猛地抬头,满脸惊骇。

“寨主,这……这是要开战?”

“不。”赫连拓摇了摇头。

“这是为了不开战。”

……

南城,极乐坊三楼。

凤娘的卧房。

巨大的白玉浴池里,热气蒸腾,香氛缭绕。

水面上漂浮的鲜红花瓣,被一具成熟妖娆的胴体搅动,漾开一圈圈涟漪。

青竹恭敬的站在一旁,将刚得到的消息,一字不差的禀报给凤娘。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凤娘那双妩媚的眼眸,终于完全睁开。

没有惊愕,没有意外。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带动着水波,满池春色都为之摇晃。

“半个月,连吞黑虎和青龙。”

“这位林家小郎君,真是每一次,都给人家带来新的惊喜。”

凤娘捻起一片沾水的花瓣,放在唇边轻嗅,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灼热。

“之前还觉得,只是捡到了一块璞玉。”

“现在看来,我是直接抱上了一头猛兽的大腿啊。”

青竹却有些担忧。

“堂主,林墨此人行事如此狠辣,我们与他走得太近,会不会……”

“傻丫头。”

哗啦一声。

凤娘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丰腴惹火的曲线,带着水珠,在晨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尊完美的玉雕。

青竹下意识地避开视线,脸颊滚烫。

“你只看到了风险。”

凤娘取过一件火红丝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胸前那惊心动魄的雪白若隐若现。

“而我看到的,是机遇。”

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媚眼如丝,颠倒众生的自己,红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鼎泰茶坊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青竹恭敬地摇了摇头:“京城路远,消息传递不易,还在查。”

“让他们快。”

“不惜代价。”

凤娘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大夏国都。

一座外表平平无奇的府邸深处,一间常年不见天日的密室。

这里没有光。

唯有窗外一丝惨白的月华,勾勒出一个端坐在桌前的男人轮廓。

他一动不动,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桌上。

没有笔墨,亦无茶水。

只有两封刚刚拆开的密信。

男人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

笃。

笃。

笃。

每一次敲击,都让这片死寂的黑暗,更添一分彻骨的寒意。

两封信,来自同一个地方。

黑风城。

说的,也是同一件事。

林家余孽。

可信上的内容,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一封,来自黑风城知府贾仁,笔迹工整,用词谄媚。

「林氏余孽,苟延残喘。」

「其族男丁,病亡殆尽,独留林墨一病秧,恐亦时日无多。」

「九女守寡,衣食无着,变卖钗环为生,凄苦无依。」

第二封,来自他埋下的另一颗钉子。

信上字迹潦草,墨迹浸染,像是写信之人仓皇中的一挥而就。

「林墨此人,深不可测!以雷霆之势,购定北府,灭黑云寨,屠黑虎帮!已掌控黑风城盐、铁、二脉!府内有精兵,阵法诡异,战力可怖!速派高手,否则悔之晚矣!」

男人停止了敲击。

他拿起贾仁那封信,放在鼻尖嗅了嗅。

上好的徽墨,还混着一丝淡淡的脂粉香气。

太从容了。

贾仁是个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

贪婪,懦弱,色厉内荏。

信里写的,全是他想听的好消息。

林家彻底垮了,最后一个男丁也快死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另一封信……

男人的手指,抚过信上那潦草的字迹。

那是他安插的另一颗钉子,一个他可以信任的棋子。

可信上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

一个被流放的病秧子,在短短半月,就成了边城霸主?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

但男人没有笑。

他甚至没有去判断哪一封信是真的。

因为,当两封情报出现如此巨大的偏差时,本身就说明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布下的局,失控了。

那颗他为之厌恶,本该被碾碎的棋子,非但没死。

反而……开始反过来,一口一口,吃掉他棋盘上的其他棋子了。

“有意思。”

黑暗中,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笑声里,带着一丝被猎物反咬一口的兴奋与残忍。

“看来,是我小瞧了林家那条老狗的种了。”

“也罢。”

男人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将那缕惨白的月光彻底吞没,让整个密室陷入了纯粹的黑暗。

“既然知府是废物,钉子也靠不住。”

“那就……派个真正的‘鬼’,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