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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的黄骠马停在高台边,她翻身下马,动作轻巧。苏牧阳立刻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黄前辈。”

“不必多礼。”黄蓉笑了笑,站到郭靖身旁。三人并肩而立,看向营地。

弟子们正在收拾战场。断剑被收进木箱,焦土被翻过一遍,几根新木头搭起了哨楼的架子。药王谷的医女蹲在地上给伤员换药,松林门和竹溪派的人一起抬担架,谁也没推诿。

郭靖看了很久,才开口:“打赢一场仗不难,难的是让这太平日子长久。”

苏牧阳点头:“我一直在想,如果能不打,是不是更好?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已经做了。”黄蓉说,“你让两个死对头坐在一起谈事,还定下五年一议的规矩。这不是小事。”

“可他们是因为怕我才来的。”苏牧阳皱眉,“万一我不在了呢?规矩还能管用吗?”

郭靖摇头:“当年守襄阳,百姓也不是一开始就信我们。有人嫌税重,有人怕征兵,还有人觉得城主偏心。光靠刀枪压不住人心。”

“那怎么办?”苏牧阳问。

“让他们觉得自己说了算。”郭靖说,“分粮时,让各村推个代表来监秤;修城墙时,让每户出一个人提意见。哪怕最后没全听,也得让人把话说完。”

黄蓉接过话:“就像你现在搞的联盟,不能只靠你发号施令。你要让每个门派都觉得,这个制度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

苏牧阳愣了一下:“可有些人根本不想谈。”

“那就先找愿意谈的。”黄蓉说,“松林门和竹溪派能合作,就是因为你给了他们甜头——矿脉收益五五分,巡逻轮值公平排班。他们尝到了好处,自然会劝别人加入。”

“但弱小的门派不敢说话。”苏牧阳低声说,“我见过几个小帮派,开会时连座位都靠边站。”

“那就给他们位置。”郭靖语气很平,“当年襄阳城里有个挑粪的老汉,说话带臭味,没人愿挨着他坐。我说不行,让他坐议事厅正中间。后来他提了个主意,挖三条暗渠排污,全城少死了几十个孩子。”

苏牧阳睁大眼:“您真让他坐在中间?”

“不然怎么知道老百姓在想什么?”郭靖说,“你不听最底层的声音,就永远不知道哪里漏水。”

黄蓉扇了扇风:“治江湖跟治城池一样,不能只盯着大人物。你要看谁吃得饱,谁穿得暖,谁半夜敢出门走路。这些小事堆起来,才是真正的太平。”

苏牧阳低头想了想:“所以我不该只是调解冲突,而是要提前把路铺好?”

“对。”黄蓉点头,“就像下雨前修屋顶,别等漏了才补。你要想办法让所有门派都觉得,合作比打架划算。”

“可利益总有分不匀的时候。”苏牧阳说,“比如药材分配、武学交流,总有人吃亏。”

郭靖笑了:“吃亏不可怕,可怕的是觉得不公平。我们当年定军功赏罚,写成白话文贴在墙上,谁砍了多少敌人都记着。有人少记了一刀,第二天就闹上门来。我们当场核对,改了。从那以后,没人再怀疑账目。”

“制度要透明。”黄蓉补充,“你还得留个口子,让人能骂街、能告状、能换人。只要不出格,就让他们吵。吵完了,反而更服气。”

苏牧阳眼睛亮了些:“就像你们做的‘百姓评议会’?”

“聪明。”黄蓉笑出声,“我就知道你能懂。你现在做的事,比当年守一座城还复杂。江湖门派各自为政,不像军队听令。你得用规则把他们串起来,像织网一样。”

“可我怕自己做不好。”苏牧阳声音低了,“我只是个学生,以前学历史,没真管过人。”

郭靖拍了下他肩膀:“我年轻时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打起仗来只会往前冲。是谁教我的?是你师父杨过的父亲杨康。他害过我,但也让我明白,光有力气不行,得动脑子。”

“黄前辈更是从十几岁就开始运筹帷幄。”苏牧阳看向黄蓉。

“我也是边做边学。”黄蓉说,“第一次管粮仓,被人骗走三车米。第二次,我把账本改成三联单,进出都要画押。第三次,我就敢放话:谁贪一斗米,剁一只手。”

苏牧阳忍不住笑了:“您真这么干?”

“当然。”黄蓉眨眨眼,“不过后来改成罚三年劳役,毕竟少一只手干活的人也可惜。”

三人一起笑了。

晚风吹过来,带着灰烬的味道。远处,一个少年弟子搬着木板摔了一跤,旁边几个人赶紧过去扶。没人嘲笑他,反倒帮忙把材料扛上了肩。

苏牧阳看着这一幕,忽然说:“我一直以为,守护江湖就是打赢强敌,守住关键地方。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守护,是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让人活得安心。”

“你说到点子上了。”郭靖点头,“武功再高,护不住万家灯火,也不算大侠。”

“那你当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苏牧阳问,“面对那么多麻烦,不会累吗?”

“累。”郭靖说,“但我每天只想着一件事:今天能不能让百姓吃上热饭。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黄蓉轻声道:“我们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是从一碗粥怎么分开始练的。重要的是,每一步都想着大多数人能不能受益。只要你心里装着这个,慢慢就能走远。”

苏牧阳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起自己刚穿越时,只想活命。后来想变强,是为了不被人欺负。再后来,是为了救朋友、打坏人。可现在,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他想建一个地方,不管出身高低,都能说话;不管武功强弱,都有饭吃;不管过去如何,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火苗蹿了起来。

“所以接下来……”他抬头,“我不该只盯着邪派残党,而是要把这套东西做实?”

“没错。”郭靖说,“你可以先从小事做起。比如统一各派药材采购,压低价格;或者办个武学讲堂,让小门派也能学到真功夫。”

“还可以设个仲裁庭。”黄蓉说,“专门处理门派纠纷,不靠拳头,靠证据和规则。”

“我来做。”苏牧阳声音稳了,“我会一点一点推下去。”

郭靖看着他,眼里有光:“你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说你做得好吗?不是因为你打赢了金霸天,而是因为你没停下。很多人赢了一场仗就觉得自己无敌了,可你还在想下一步。”

黄蓉微笑:“这孩子能成事。”

她说完,转头看向郭靖:“咱们该走了。”

郭靖嗯了一声,没动。他又看了苏牧阳一眼:“记住,别怕慢,也别怕错。只要方向对,走得稳,江湖总会变好的。”

两人转身下台。

苏牧阳站在原地,手握玄铁重剑的剑柄。剑身沾了血,还没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远处,神雕展翅飞过营地上空,落下一根黑色羽毛,轻轻飘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