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冲进猎屋,手里攥着那块染血的布片,喘得像跑了三十里山路。苏牧阳一把接过,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他们已经进去了”。
他没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走。
甲还在屋外守着,看到两人出来,立刻迎上。苏牧阳只说两个字:“传令。”
三只信鸽从猎屋后坡飞起,带着烧过边缘的竹筒,分别射向松林门、竹溪派和襄阳城郭靖府。每封信都只有两行字:“事急。校场有变。速聚演武堂。”
天还没亮透,第一拨人就到了。
是竹溪派的陈堂主,带着两个弟子,脚上还沾着夜露。他一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苏牧阳没答,只请他坐下。接着是松林门徐长老,脸色不太好看,显然被叫得不爽。再后来,苍梧门、三槐门、北境六派、药王谷……十五个门派代表陆陆续续进了这间废弃的演武堂。
屋子不大,但够用。墙上挂着一张新画的地图,墨迹未干,标着三条红线:一条从西线集市通向黑松林,一条横跨苍梧渡口,最后全都指向城南校场。
苏牧阳站在地图前,等人都到齐了。
他抬手,让人关上门,又点了火盆,把各派之前领的通行令符收上来扔进去烧了。
火光一闪,有人皱眉。
“这是干什么?”三槐门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问。
“旧规矩不管用了。”苏牧阳说,“现在我们只有一个身份——活下来的人。”
没人笑。气氛一下子紧了。
他拿起一根木棍,指着地图第一条线:“三天前,邪派在西线集市碰头,交接铜牌。这不是联络,是发兵。”
他移到第二条线:“昨夜,黑松林集会,十五人蒙面,口号‘重燃圣火,涤荡伪规’。他们要推翻新规,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夺权。”
最后一点在校场:“他们已经进去了。不是潜入,是渗透。有人混进了大会筹备组,有人顶替了守卫,还有人拿到了群英令的仿制钥匙。”
堂内一片死寂。
药王谷的老谷主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苏牧阳从怀里取出一块布片,递给对方:“这是他们内部传令用的暗记。你看看背面压的印痕。”
老谷主戴上眼镜,看了半天,脸色变了:“这模子……是我三年前毁掉的那套。”
苏牧阳点头:“他们复制了铸造工艺。不只是群英令,连玄铁矿图的藏匿位置都知道。如果不是我提前换了密室,现在图早就没了。”
有人冷笑:“你说他们是邪派,可有证据?万一是你编的呢?”
苏牧阳不恼,转头看向竹溪派陈堂主:“您去年参与过群英令的封存仪式,对吧?”
陈堂主一愣,点头。
“那请您看看这个。”苏牧阳从包袱里拿出一小块铜皮,上面有半个残印。
陈堂主接过去,手指摩挲几下,猛地抬头:“这是内层防伪纹!外人根本看不到!你从哪弄来的?”
“从一个死去的假俘虏身上。”苏牧阳声音沉下来,“他们想用谣言搞垮新规,失败了。现在改用硬手段——迷药、火油、铁链,还要布锁魂阵。论武大会那天,上千人聚集,一旦启动阵法,所有人都会被困在幻象里,自相残杀。”
徐长老猛地站起:“你是说他们会放火烧场子?”
“不止。”苏牧阳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点,“这些是校场通风口和水源入口。只要在水里下药,半个时辰就能让八成以上的人失去意识。然后他们举旗现身,说是来救人的,顺势接管秩序。”
“荒唐!”北境一位掌门拍桌,“谁会信这种鬼话?”
“你会。”苏牧阳盯着他,“当你醒来发现同门倒在血泊里,而外面站着一群人说‘我们保护了你们’,你会怀疑自己,也会感激他们。”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松林门徐长老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们集体去送死?”
“我要你们联合。”苏牧阳打开另一张图,“我提议成立抗邪联盟,设临时议事会,七大主力门派轮值主持。侦察组负责盯梢邪派动向,防御组建防线拆阵,后勤组统一调配物资。”
“谁指挥?”有人问。
“没人独断。”苏牧阳说,“所有决策必须三分之二代表同意才能执行。我不当盟主,也不求权力。我只是第一个看见火苗的人,所以喊了一声。”
陈堂主忽然开口:“我竹溪派愿意加入。”
徐长老沉默片刻,也道:“松林门……参战。”
一个接一个,各派代表表态。药王谷提供解毒配方,北境六派调三百精锐守外围,苍梧门愿出十名暗桩混入敌营。
苏牧阳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分配任务。
“侦察组由三槐门牵头,重点查西线集市的资金链;防御组由松林门和竹溪派共同负责,在校场周边埋伏反阵材料;后勤组归药王谷统筹,三天内准备好醒神散和破幻香。”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
门推开,黄蓉带着五个人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堆卷宗和图纸。
“来晚了。”她说,“但我带了点有用的东西。”
她把一张图纸摊开,正是校场地下结构图,上面标着七个隐藏通道。
“郭靖让我告诉你们——”她看着苏牧阳,“守城不是靠英雄,是靠所有人一起拉住那根绳。”
苏牧阳接过图纸,点点头。
他转身面向所有人,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我们不是为了打败谁而战。我们是为了不让明天的孩子们,活在一个被人操控的世界里。”
没人鼓掌,但所有人都坐直了。
联盟成立了。
议事桌上摆着十五枚门派令牌,围成一圈。中央放着一块刻有“共御”二字的青铜牌。
苏牧阳拿起笔,准备记录第一项行动指令。
就在这时,门口一名守卫冲进来,脸色发白。
“报告!”他声音发抖,“刚收到消息……校场东侧哨塔,发现一具尸体。穿着咱们的号衣,胸口插着半截金莲旗。”
苏牧阳握笔的手一顿。
笔尖滴下一团墨,落在纸上,迅速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