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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晚清三杰恩仇录 > 第262章 撤旗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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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0年2月,北洋水师离开港口,南下避冻。2月24日,丁汝昌率“致远”等四舰至南海一带操巡,琅威理、林泰曾、刘步蟾督带“定远”、“镇远”等舰在香港维修。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香港维多利亚港,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舰的铁甲船舷。刘步蟾站在舰桥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轮廓,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这是3月6日的清晨,一个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春日。远处码头上,早起的小贩已经开始叫卖,渔船的帆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但这一切都无法分散刘步蟾的注意力。他的手紧紧握着冰凉的栏杆,指节微微发白。

准备升旗。刘步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水手们迅速列队,深蓝色的军服在晨雾中显得格外肃穆。就在这时,左翼总兵林泰曾快步走上舰桥,在刘步蟾耳边低语:琅威理正在舱室内用早餐,约莫一刻钟后才会上来。昨日他与几位英国军官在军官俱乐部聚会,回来时已近子时。

刘步蟾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主桅杆。他的思绪飘回了去年秋天在天津与李鸿章的那次会面。那时,北洋大臣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步蟾啊,你是我大清自己培养的海军将领,切不可事事都仰仗洋人。琅威理虽才具出众,终究是客卿。我观近来英国人在远东动作频频,恐有借机掌控我海军之意图。

升总兵旗!刘步蟾突然下令,声音在寂静的海面上回荡。

旗手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执行了命令。黑、绿、红三色的总兵旗在晨风中缓缓升起,取代了往日里飘扬在旗舰上的五色提督旗。这一变化立刻在甲板上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水兵们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却无人敢出声询问。几个正在擦拭甲板的水手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望着那面陌生的旗帜,脸上写满了困惑。

就在这时,琅威理用完早餐走上了甲板。这位英国海军军官一如既往地穿着笔挺的军装,金色的肩章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当他习惯性地抬头望向主桅时,脚步猛地顿住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琅威理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大步走向舰桥,军靴在甲板上踏出响亮的声响。周围的官兵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刘步蟾转过身,面色平静地迎上琅威理质问的目光:按海军惯例应当如此。

惯例?琅威理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丁提督离职期间,按照西洋海军的规矩,理应由副职接掌指挥权!我在北洋海军服务近十年,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英国口音,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的争执很快引来了其他军官的注意。林泰曾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他想起去年访问日本长崎时,正是琅威理的严格治军,避免了中日水兵冲突的升级。那时,日本海军将领伊东佑亨曾私下感叹:有琅威理在,北洋海军确实不可小觑。而现在,这位曾经备受尊敬的英国教官,却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这样的羞辱。

此事我已请示过李中堂。刘步蟾的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琅威理的脸色由红转白,他紧紧握住佩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很好,他冷笑着说,我这就去发电报请示李中堂!

在电报房里,琅威理亲自拟写了电文。鹅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个字都透着压抑的愤怒。他详细陈述了事件的经过,并在最后写道:若在下在北洋海军中并无实权,请中堂大人明示。这些年来,在下夙夜匪懈,以训练海军为己任,若终究只是个客卿身份,实难继续效力。

电报发出后,整个舰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水兵们小心翼翼地完成着日常勤务,军官们则避免在任何场合讨论这件事,但每个人的眼神交流中都透着不安。午后,当琅威理照常巡视舰船时,他发现往日里那些热情问候的水兵,如今都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

第二天傍晚,李鸿章的复电送到了琅威理手中。这位英国军官独自在舱室内阅读电文,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电报上的字句清晰地映在他湛蓝的瞳孔中:琅威理昨电请示应升何旗,《章程》内未载,似可酌制四色长方旗,与海军提督有别。这轻描淡写的回复,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琅威理缓缓放下电报纸,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1886年醇亲王奕譞巡阅北洋时,亲自授予他二等第三宝星,并赏给提督衔。从那以后,北洋海军的公文中常常出现丁、琅两提督的称谓。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客套?他走到舷窗前,望着远处香港岛上的点点灯火,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随后的日子里,琅威理依然每日巡视舰船,监督训练,但他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在指导炮术训练时,他常常会突然停下讲解,望着远方的海面出神。有一次,在指导水兵操作克虏伯重炮时,他竟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讲解的要领,直到助手提醒才回过神来。

六月下旬,北洋海军结束了在香港的维修,启程返回威海卫。碧蓝的海面上,舰队排成整齐的队形破浪前行。琅威理站在舰的舰桥上,看着、等巡洋舰在阳光下闪耀的舰体,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这些军舰大多购自英国,是他亲眼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特别是舰,1887年接舰时,他还亲自指导邓世昌进行过适应性训练。

抵达威海后的第三天,丁汝昌亲自来到舰上。两位老搭档在军官室内进行了一次长谈。窗外,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海鸥的鸣叫声不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