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儿晃着二郎腿,指尖在床沿敲出轻快的调子,语气带着点戏谑:
“说真的,要是刘宛如是男人,我保准也会对着那样的‘美人’犹豫不决,忍不住把人拥进怀里,任她撒娇耍赖。”
她忽然挑眉,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张扬,
“不过嘛,就算她是女人,我也能把她收入囊中——你不要,我还要呢,送来给我当小妾,天天伺候我梳头研墨,哈哈哈哈!总觉得你这木头疙瘩,配不上那么‘会来事’的人。”
金吒的脸“唰”地黑了,俊美的眉眼间满是愠怒,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你、你、你不可理喻!世上竟有你这种人!”
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走,玄色衣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连脚步都透着股气急败坏的意味。
“慢走不送~”
黄儿冲他的背影挥挥手,笑得更欢了,直到门“砰”地关上,才收敛了笑意,揉了揉眉心,
“也是,折腾了一天,浑身是泥,得去洗洗。”
“如烟,如烟!”
如烟应声进来,见主子要去沐浴,早已备好了玫瑰花瓣。
澡堂里水汽氤氲,巨大的浴池里盛满了温热的水,粉红的玫瑰瓣浮在水面,香气清甜,驱散了一身疲惫。
黄儿褪去寝衣,肌肤在水汽中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腰肢纤细却带着武将特有的紧实,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背后,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过脊背,没入水中,漾起圈圈涟漪。
她抬手拂去脸上的水汽,白皙的手臂举过头顶,露出精致的锁骨,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身影,忍不住轻笑:
“哇,自己当真是美得惊人啊。”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咒骂,直直摔进了浴池里。
水花四溅,玫瑰瓣飞得满澡堂都是。
黄儿惊得差点站起来,定睛一看,竟是沈晋涵!
“哎呀他娘的!”
沈晋涵呛了口水,抹了把脸,晕头转向地嘟囔,
“找金吒那死对头算账,怎么飞到这鬼地方来了……”
“飞到我澡堂来了!”
黄儿又气又窘,抓起旁边的浴巾往身上一裹,伸手就把他从水里揪了出来,“啪”的一声脆响,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
沈晋涵被打得懵了,看清眼前景象,脸“腾”地红透了,猛地转过身去,结结巴巴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黄儿裹紧浴巾走到他面前,挑眉打量着他:
“你不是向来是浪荡公子哥吗?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就脸红了?”
“我、我先走了!”
沈晋涵手忙脚乱地想爬出去,却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送到黄儿脚边。
黄儿拿起瓷瓶,看了眼标签,是上好的疗伤药膏。
“本来是想送给你的。”
沈晋涵看着她,声音闷闷的,
“听说你白天受了伤,没想到……金吒那小子倒先一步给你送药了。”
“哦?”
黄儿挑眉,
“你怎么知道金吒给我送药了?好啊,你偷看我们说话?”
沈晋涵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眼神却带着点认真:
“我也不想藏着掖着。”
他望着黄儿,目光坦诚,
“你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直爽,比那扭扭捏捏的刘宛如好多了。金吒那小子眼瞎,放着你这样的明珠不要,偏要护着那朵假花,我就是……为你打抱不平。”
黄儿听得张大了嘴巴,随即又气又笑,抬腿就朝他膝盖踢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管不住自己男人?他金吒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脚没收住力,差点踢偏了地方,踢到命根子。
“哇!你这女人!”
沈晋涵吓得跳开,捂着膝盖龇牙咧嘴。
黄儿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他俊朗的脸颊,用力拧了一把,语气带着点凶巴巴的娇嗔:
“你是不是找打?敢编排起我来了?”
沈晋涵被她捏得脸颊变形,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颈间,水汽氤氲中那张明艳的脸,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竟忘了挣扎。
沈晋涵刚从澡堂狼狈地跑出来,还没站稳,就被黄儿追上来一脚踹在屁股上。
“哎哟!”
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回头时脸上还带着水渍,语气却依旧嬉皮笑脸:
“我说的是真的!金吒给你上药的时候,那眼神黏糊糊的,动作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干那个……”
“胡说八道什么!”
黄儿瞪着他,脸颊微红,
“他就是给我背后上药,那日落水时蹭破了皮!”
沈晋涵摸着被踹的屁股,撇了撇嘴:
“哦——原来是这样。”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失望,
“那也太没劲了,真不配做男人,送上门的机会都不懂把握。”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
黄儿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银铃般的声音带着点恼意,
“再敢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
沈晋涵捂着脑袋讨饶,眼神却忽然变得认真:
“哎,说真的,你到底喜不喜欢金吒那木头?”
黄儿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去整理衣襟,声音淡淡的:
“谁会喜欢那种木头疙瘩?榆木脑袋一个,不懂情趣也就罢了,还总被刘宛如那套把戏骗得团团转。”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
“我留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红儿姐姐,暂时委屈求全罢了。”
沈晋涵眼睛一亮,凑到她身边:
“既然不喜欢,那正好。明日休沐,我带你去城外的忘川花海逛逛?那里的花正值盛放,好看得紧。”
黄儿挑眉看他,心里暗笑:跟你去看花海?怕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
沈晋涵见她不动声色,连忙补充道:
“听说今日有不少世家公子会去那边吟诗作对,个个都是俊朗不凡的帅哥——”
“真的?”
黄儿眼睛瞬间亮了,刚要点头,又猛地回过神,双手抱胸往后退了半步,板起脸来,
“不去不去不去!”
她梗着脖子,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
“我黄儿是什么人?会为了几个臭男人就跑出去看花?你把我当什么了!”
沈晋涵看着她明明心动却死要面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就算了,本来还想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哎等等!”
黄儿忽然叫住他,脸颊微红,却依旧嘴硬,
“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好了,我是去看花的,可不是去看什么帅哥。”
沈晋涵憋着笑点头:
“是是是,你是去看花的,我多嘴了。”
黄儿轻哼一声,转身往寝殿走,嘴角却忍不住偷偷往上扬。
去看看也好,总比闷在营里看金吒和刘宛如演戏强。
黄儿刚踏入寝殿,还没来得及换下浴后的轻衫,忽然浑身一僵,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
“哎,谁啊?玩这种把戏!谁使得定身咒。”
她又气又疑,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开了,沈晋涵笑着走进来,手里还把玩着个法诀玉佩:
“哎,对了,就是玩这种。”
他拍了拍手,几个穿着利落的下人鱼贯而入,垂手立在一旁。
“带走。”
沈晋涵朝黄儿抬了抬下巴。
“带走?带去哪?”
黄儿瞪圆了眼睛,这浪荡子又在搞什么鬼。
沈晋涵走上前,轻轻推着她往外走,语气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当然是去看花海啊,说了带你去,总不能食言。”
夜色里的拉扯半推半就,等天光大亮时,黄儿已坐在忘川花海深处的凉亭里。
抬眼望去,成片的花海铺天盖地,像是被天神打翻了的颜料盘——淡紫的勿忘我铺成海洋,粉白的蔷薇攀着木架织成花墙,金黄的向日葵迎着朝阳昂首,连风里都裹着清甜的花香,远处的青山如黛,晨雾尚未散尽,像给这片绚烂蒙了层朦胧的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还以为你是诓我呢,没想到真来了。”
沈晋涵端着个白玉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眼底的笑意映着花海,格外明亮。
黄儿拢了拢衣袖,没好气地瞪他:
“是你绑来的好吧?我有选择吗?”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忍不住往花海深处瞟,那片绚烂实在晃眼,连带着心里的气都消了大半。
而此时的金吒府,晨光刚透过窗棂照进庭院。
金吒换了身月白常服,少了铠甲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他迈步走向黄儿的寝殿,刚到门口就撞见如烟。
“金吒天王太子。”
如烟福了福身,神色有些为难,
“主子她……她……”
金吒抬手打断她,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
“不必多说,我在这里等她。”
如烟心思转得快,立刻笑着应道:
“太子殿下体恤,主子回来若是知道您在等,定会欢喜。殿下快请进,奴婢这就去备些清茶点心,正好园子里新摘的桃花开得好,泡些桃花茶给您尝尝?”
既没明说黄儿去了哪,又给足了金吒面子,言语周到得让人挑不出错。
金吒微微颔首,走进了客厅。
另一边的花海凉亭里,沈晋涵拍了拍手,一个穿着粉裙的侍女走上前,正要给黄儿倒酒,却被黄儿抬手拦住。
沈晋涵挑了挑眉,会意地笑了,又挥了挥手。
这次走上前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鲜肉,白衣胜雪,手里端着酒壶,倒酒时动作斯文,眼神清澈。
黄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对方给自己斟满酒杯。
“这酒叫‘醉流霞’,”
沈晋涵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液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是用忘川花海的晨露,混着三月的桃花、六月的荷瓣、九月的桂子,封在琉璃盏里窖藏三年才成的,入口甜,回味却带点清冽,像极了这花海的性子。”
“作为女生,你应该很少喝吧?”
他看向黄儿。
黄儿举起酒杯,指尖捏着杯沿,下巴微扬:
“笑话,我可是天庭公主,什么琼浆玉液没见过?少喝?我告诉你,我以前能抱着酒壶睡。”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果然如沈晋涵所说,甜中带冽,余味悠长,连带着心情都亮堂起来。
两人并肩走在花海深处,脚下是柔软的青草,草间还缀着星星点点的小雏菊。
风拂过,成片的花浪翻滚,紫色的勿忘我蹭着脚踝,粉蔷薇的花瓣偶尔落在肩头,远处的蝴蝶被惊动,成群结队地飞过,翅尖沾着金粉,与向日葵的金黄交相辉映。
晨雾散去,阳光透过花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都带着暖融融的甜香。
黄儿伸手拂开挡路的花枝,粉白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她却浑然不觉,只看着远处的花田,忽然笑了:
“没想到这地方真挺美的。”
沈晋涵看着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笑弯的眉眼上,连带着那点刁蛮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随手摘了朵向日葵,递到她面前:
“喏,配你。”
黄儿挑眉接过,拿在手里转了转,花瓣的金黄映着她的笑靥,在这片绚烂的花海中,竟比任何一朵花都要耀眼。
沈晋涵望着身旁的黄儿,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挪不开。
晨光透过花海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睫毛纤长如蝶翼,鼻尖小巧挺翘,唇角微微上扬时,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竟比身旁盛放的蔷薇还要明媚几分。
她今日换了件鹅黄色的罗裙,裙摆扫过花丛,沾了几片粉白的花瓣,行走间衣袂飘飘,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明媚又鲜活,看得人心里发痒。
黄儿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望过去,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心里咯噔一下——沈晋涵这眼神,灼热得像要烧起来,带着点她熟悉的浪荡,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认真。
她暗自咋舌:哇,这渣男又来这套?莫不是想亲我吧?可能吗?就他这套路,还想糊弄我?
“看我干嘛?”
黄儿挑眉,故意别过脸,指着远处的花海,
“这么好看的花海不看,盯着我看什么?”
沈晋涵低笑一声,没说话,只是抬手结了个法诀。
刹那间,风起花动,无数花瓣从花丛中挣脱,随着风势盘旋而起——粉的蔷薇、紫的勿忘我、金的向日葵,还有细碎的雏菊,像一场绚烂的花雨,在两人头顶飞舞、旋转,阳光穿过花瓣,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美得让人窒息。
花瓣落在黄儿的发间、肩头,甚至沾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拂去,指尖触到花瓣的柔软,心头忽然一跳。
黄儿望着这场盛大的花雨,心里却冒出个念头:金吒不是整天惦记着刘宛如吗?让他看看,我黄儿也不是没人追的!哈哈哈,这点小浪漫,谁不会啊。
“黄儿,”
沈晋涵的声音在花雨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郑重,
“自从你父帝母帝闭关后,你变了好多。”
黄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拨弄着发间的花瓣,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人总是要变的嘛。靠山没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总得学着自己撑起来。”
“金吒他……”
沈晋涵顿了顿,目光扫过花海,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从小就是天庭一等一的帅哥,身边围着的美女能从南天门排到瑶池,家世显赫,对女生向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何曾真的把谁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花海深处忽然传来悠扬的乐声。
一群穿着素衣的乐师不知何时出现,或抚琴,或吹笛,或弹琵琶,清越的曲调在花海里流淌,与风声、花香交织在一起,画面美得像幅流动的画。
沈晋涵转头看着黄儿,眼神里的认真几乎要溢出来:
“他那样的人,对女子从来不懂珍惜,将来身边的小妾怕是能塞满整个东宫。我不一样。”
他往前一步,几乎与她并肩,
“黄儿,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黄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一愣,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可、可五百多年前,父皇就为我和金吒定下了婚约,我要是……要是跟你走得太近,有点不好开口。”
“那婚约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
沈晋涵急切地打断她,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
“当年若不是金吒那小子快了一步,先求了天帝赐婚,哪里轮得到他?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从来没变过。”
他望着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你想解除那荒唐的婚约,我永远在这里等你,无论多久。”
黄儿听着他的话,心里却翻了个白眼:等我个头啊!你这浪荡公子哥,天天往脂粉堆里钻,昨天还在演练台对着一群女生抛飞吻,今天就来跟我说这种话?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扯了扯嘴角:
“沈将军说笑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花雨渐渐停了,乐声也低了下去。
沈晋涵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却还是笑着点头:
“好,我送你。”
两人并肩往回走,花海依旧绚烂,乐声依旧悠扬,可空气中那点微妙的气氛,却像被风吹散的花瓣,渐渐淡了下去。
黄儿走在前面,心里暗自嘀咕:想骗我?再练个几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