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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莽被打入天牢,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搅动了整个大渊朝堂的格局。兵部尚书之位空悬,各方势力明里暗里开始角逐,举荐的奏章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有人推举资历老成的兵部左侍郎,有人建议从边军大将中擢升,更有人隐晦地提及几位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勋贵。

然而,皇帝萧景琰对所有的举荐都留中不发,只是下旨由兵部左侍郎暂代部务,同时加强了三司对郭莽一案及其党羽的审讯追查力度。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更多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在扳倒郭莽过程中似乎发挥了关键作用的初颜公主。

公主府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初颜深居简出,除了按例上朝,便是处理北地赈灾的后续事宜,以及关注京郊皇庄红焰薯的培育进度,对兵部尚书的人选,未置一词。

但这种平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这一日,初颜正在书房批阅北地送来的“以工代赈”进度文书,青羽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殿下,出事了。”青羽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派往平陆郡,暗中调查郭莽秘密粮庄的两名好手……失联了。”

初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失联?具体怎么回事?”

“他们按计划潜入平陆郡,前期传回的消息一切正常,甚至已经初步锁定了两处疑似藏粮的庄园。但三日前到了约定传讯的时间,却没有消息。我们启动了备用联络方式,也无人回应。今日收到潜伏在平陆郡城的暗桩急报,说郡守府昨日以清查奸细为名,在城中抓捕了几名形迹可疑的外乡人,其中两人的体貌特征……与我们的人高度吻合。”

“平陆郡守?”初颜放下笔,眼神锐利起来,“他竟敢直接动手抓我们的人?”

“平陆郡守吴振,是郭莽一手提拔起来的,据说两人是姻亲。郭莽倒台,他定然惶惶不可终日。我们的人去查粮庄,怕是触动了他最敏感的神经。”青羽分析道。

初颜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人还活着吗?”

“暗桩无法确定,但既然是以‘清查奸细’的名义抓的,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恐怕……免不了刑讯逼供。”

初颜眼中寒光一闪。她的人,每一个都是精心培养的骨干,损失任何一个都让她心痛。更重要的是,平陆郡守此举,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看来,有些人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初颜声音冰冷,“以为郭莽倒了,就能守住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还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本宫奈何不了他?”

“殿下,我们是否要施加压力,让平陆郡放人?”青羽问道。

“不。”初颜摇了摇头,“他既然敢抓,就不会轻易放。我们直接要人,反而显得被动,甚至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说我们派人窥探地方机密,图谋不轨。”

她走到北地舆图前,目光落在平陆郡的位置,与河间郡紧紧相邻。

“赵破虏在河间郡,现在掌控得如何了?”

“回殿下,河间郡经过整顿,‘以工代赈’已全面铺开,民心稳定,郡兵也基本在掌控之中。庞禄被软禁,其党羽大部分已被清理或收服。赵破虏来信说,已在靠山屯等三处村庄,秘密选定了十户绝对可靠的人家,准备在开春后,作为第一批试种红焰薯的示范户。”

“很好。”初颜手指点在平陆郡与河间郡的边界线上,“告诉赵破虏,让他以协查郭莽余党、追缴赃粮的名义,调集河间郡所能动用的郡兵和可靠民壮,陈兵于两郡交界。做出随时可能进入平陆郡搜查的姿态。记住,是陈兵,不是越境。动静要大,理由要足。”

青羽眼睛一亮:“殿下是要打草惊蛇,引蛇出洞?逼平陆郡守自乱阵脚?”

“不错。”初颜冷冷道,“吴振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我们大军压境,他必然恐慌。他若心里没鬼,大可上奏朝廷申辩。他若心里有鬼,要么会想办法转移藏匿的粮食,要么会狗急跳墙,甚至……可能会向我们的人下手,毁灭证据。”

她顿了顿,语气森然:“让我们在平陆郡城内外的所有暗桩都动起来,严密监控那几处可疑粮庄的动静,以及郡守府、郡尉府的一举一动。同时,想办法接触郡狱,确定我们的人是否关在那里,状况如何。一旦发现吴振有灭口或转移赃物的迹象……”

初颜没有说下去,但青羽已然明白。那便是雷霆一击之时。

“属下明白!这就去传令!”青羽领命,快步离去。

初颜独自站在舆图前,目光幽深。平陆郡的变故,看似突然,实则必然。郭莽倒台,其庞大的利益网络不可能瞬间瓦解,总有人会不甘心,会垂死挣扎。

这不仅仅是为了救回两个手下,更是为了彻底斩断郭莽在北地的残余势力,将那些被贪墨、被劫掠的粮食夺回来,用于真正的赈济和民生。同时,这也是在向北地所有还在观望、甚至心怀异志的官员豪强,展示她的决心和力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河间郡,郡守府。

赵破虏接到公主殿下的密令,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整顿河间郡政务、推行“以工代赈”固然重要,但对于他这等行伍出身的人来说,终究少了些金戈铁马的快意。如今殿下下令陈兵边界,显然是要对平陆郡动手了!

他立刻召集麾下将领和得力干将。

“传令!第一、第二营郡兵,即刻拔营,开赴西线边界,沿黑水河一线布防!第三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待命!另,征调沿线各村镇可靠民壮五百人,负责后勤辎重运输,并大张旗鼓,宣扬我等乃奉公主殿下之命,协查郭莽余党,追缴被劫官粮,以防匪类流窜入我河间郡为患!”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摩拳擦掌。

很快,河间郡西部边境风云突变。上千名郡兵开赴边界,旌旗招展,营寨连绵,巡逻队往来不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河间、平陆两郡。

平陆郡守吴振得到急报,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

“什么?!赵破虏陈兵边界?他想干什么?!要攻打我平陆郡吗?!”吴振又惊又怒,在厅内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幕僚颤声回道:“大人,他们打出的旗号是协查郭莽余党,追缴赃粮……这,这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啊!那些粮食……可还在咱们的庄子里呢!”

“本官知道!”吴振烦躁地吼道,“赵破虏这是奉了初颜公主的命令!那个女人,扳倒了郭尚书还不够,还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恨。郭莽倒台,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本就日夜不安。如今初颜公主直接派兵威慑,更是让他感觉到了灭顶之灾。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先把那两位……”幕僚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指的是被抓的公主府密探。

“蠢货!”吴振骂道,“现在杀了他们,岂不是授人以柄?告诉初颜公主,人就是我们抓的,粮就是我们藏的?到时候赵破虏更有理由打过来了!”

“那……那放了吗?”

“放了?”吴振眼神闪烁,脸上横肉抽搐,“放了她就会放过我们吗?郭尚书那么多秘密都在她手里,她会容得下我们这些知情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派人去黑风山,联系‘一阵风’!让他们派人过来,冒充流匪,把那两个探子做掉,做得干净点!然后,赶紧把庄子里的粮食转移!能转移多少转移多少,实在不行……就烧了!绝不能落到初颜手里!”

“联系‘一阵风’?大人,那可是比‘过山风’还凶悍的悍匪啊!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幕僚惊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吴振状若疯狂,“快去!另外,给京城……给李铭李侍郎送信!告诉他,唇亡齿寒!若我平陆郡完了,下一个就轮到他!让他务必想办法,在朝中牵制初颜,救我们一把!”

幕僚见吴振主意已定,不敢再劝,只得领命而去。

吴振独自留在厅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但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惊澜已起,这北地的水,被彻底搅浑了。而他这只小小的舟楫,能否在即将到来的狂风巨浪中存活下来,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