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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峪粮车被劫焚毁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朝堂内外炸开了锅。数百万石粮食化为乌有,押运官兵几乎全军覆没,这不仅是对北地赈灾的致命一击,更是对朝廷威严的公然挑衅。

皇帝萧景琰的震怒,如同实质的雷霆,笼罩了整个太极殿。他当即下旨,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牵头,初颜公主协力督查,限期破案,严惩不贷!

旨意一下,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刑部衙门内,尚书张正纲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案卷,只觉得有千斤重。他是三朝老臣,素以刚正不阿着称,但此案牵扯太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大人,此案……从何查起?”一名侍郎低声问道。

张正纲沉吟片刻,道:“兵分三路。一路,即刻前往野狼峪现场,勘察地形,搜寻匪徒遗留的蛛丝马迹,验看官兵遗体伤口,判断匪徒所用兵器、作战习惯。二路,严查粮队行程泄密环节,从户部调拨文书,到沿途州县接应安排,所有经手人员,逐一排查!三路,梳理北地,尤其是河间、平陆两郡境内,所有已知的、有能力的匪帮势力,查其近期动向!”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与朝中某些人,有关联的势力。”

侍郎心中一凛,明白尚书大人指的是什么,连忙应下:“是!”

都察院的御史们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弹劾的奏章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有弹劾户部调度不力、护卫不当的,有弹劾沿途州县疏于防范、玩忽职守的,更有那得了初颜公主暗中授意或自行揣摩上意的,直接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户部侍郎李铭,质疑其是否为了阻挠公主赈灾、推广新粮而暗中策划了这场惊天劫案。

李铭府上,气氛已是压抑到了极点。

“废物!一群废物!”李铭将心腹孙幕僚递上来的情报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谁让他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劫掠焚烧数百万石官粮!这是捅破天了!陛下震怒,三司会查,初颜那个贱人协理督查!这是要把本官往死里逼!”

孙幕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东翁息怒!据……据我们的人回报,动手的确实是平陆郡那边‘过山风’的人,但他们一口咬定是收到了匿名重金,只负责动手,并不知雇主是谁。而且,他们做完这一票,已经按照约定分散隐匿,短时间内难以追查……”

“匿名重金?”李铭气得浑身发抖,“这种鬼话骗得了谁?!郭莽!一定是郭莽那个莽夫!他定是怨恨初颜断他军械供应,又不敢明着对抗,便使出这等毒计,想一石二鸟,既坏了初颜的赈灾大计,又把屎盆子扣到本官头上!”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郭莽有兵部的背景,调动一些见不得光的力量,或者与地方悍匪勾结,并非难事。而且此事手法粗暴狠辣,正符合郭莽的作风。

“东翁,现在当务之急,是撇清关系啊!”孙幕僚急道,“都察院那帮疯狗已经闻到味了,若被他们找到一丝半点的证据……”

“撇清?怎么撇清?”李铭烦躁地打断他,“当初毁掉红焰薯试点,是我们指使庞禄干的!如今粮队被劫,地点又靠近河间郡,庞禄那个废物肯定脱不了干系!一旦他被三司的人撬开嘴,我们都得完蛋!”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庞禄,管好他的嘴!若是他敢乱说一个字,他在老家的儿子、女儿,一个都别想活!另外,立刻动用我们在刑部和大理寺的关系,干扰查案方向,尽量把水搅浑!还有,给本官盯紧郭莽!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接触,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是!是!属下立刻去办!”孙幕僚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李铭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可能玩火自焚了。初颜公主尚未直接出手,仅仅是通过赈灾事宜的调动,就引得他和郭莽互相猜忌,甚至可能自相残杀!

“好狠的女人……”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与李铭府上的鸡飞狗跳相比,公主府却显得异常平静。

初颜并未过多干涉三司的具体查案过程,她只是每日听取青羽汇总来的各方情报,偶尔对查案方向提出一些“建议”。

“殿下,刑部的人已在野狼峪找到一些制式弓弩的残件,并非民间所有。都察院那边,有几个御史咬住了李铭,弹劾他历年经手漕运、粮草多有不清。另外,我们的人发现,郭尚书府上近日似乎加强了戒备,其一名心腹参将昨日秘密出城,方向似是……平陆郡。”青羽禀报道。

初颜轻轻拨弄着暖阁里一盆长势喜人的红焰薯苗的叶片,淡淡道:“让他们查去。李铭和郭莽都不是蠢人,尾巴扫得干净,短时间内很难找到铁证。我们要的,不是立刻扳倒他们,而是让他们互相撕咬,自顾不暇。”

她抬起眼,看向青羽:“北地那边情况如何?赵破虏可有新消息?”

“有。”青羽连忙递上一份密报,“赵破虏回报,借助殿下协理督查此案的威势,他已强行打开了河间郡三处官仓,果然发现存粮账实严重不符,亏空巨大!庞禄试图推脱是天灾损耗,被赵破虏当场拿下几名仓吏,正在严加审讯。同时,‘以工代赈’已初步推行,靠山屯等几个村庄的道路已基本疏通,民心渐稳。”

“很好。”初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告诉赵破虏,稳住阵脚,借着查案和赈灾的东风,将河间郡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对那些囤积居奇的豪绅,该敲打的敲打,该拉拢的拉拢。我们需要在北地建立一个稳固的根基。”

“是!”青羽应下,又道,“还有一事……京郊皇庄传来消息,薯苗长势极好,已可进行第一次移栽分株。陈庄头请示,是否按原计划,秘密移栽至那三处选定好的皇庄?”

初颜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残存的积雪,目光悠远:“移栽吧。小心行事,务必保密。开春之后,北地需要这些薯苗。”

“明白!”

青羽退下后,初颜独自沉思。野狼峪的劫案,打乱了她的部分计划,但也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朝廷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李铭、郭莽陷入麻烦,她正好可以趁机巩固北地,加速红焰薯的培育。

雷霆震动朝堂,而她所要守护的微光,正在冰雪之下悄然生长。

河间郡,郡守府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赵破虏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后,看着面前被绑在刑架上、遍体鳞伤的仓吏。

“说,官仓的粮食,到底去了哪里?”赵破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

那仓吏奄奄一息,嘴唇哆嗦着:“大人……小的……小的不知啊……都是……都是庞太守……和钱师爷……让做的假账……”

“庞禄指使你做的假账,粮食呢?”赵破虏逼问,“是偷偷卖给了谁?还是转移到了何处?”

“好像……好像是……卖给了……平陆郡来的……一些商人……具体的……小的……真的不清楚……”仓吏断断续续地说道。

“平陆郡?”赵破虏眼神一凝。野狼峪就在河间郡与平陆郡交界处!

他站起身,走到仓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些商人,是什么来历?与‘过山风’有没有关系?”

仓吏茫然地摇头:“小的……不知……只知道……他们……出手很大方……和钱师爷……称兄道弟……”

赵破虏不再多问,转身走出牢房。外面,一名手下迎上来。

“头儿,有发现。我们按您吩咐,搜查钱师爷的住处,找到了一些他与平陆郡来往的信件,虽然用语隐晦,但提到了几次‘大生意’和‘风爷’,时间就在粮队被劫之前!”

赵破虏接过那些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眼中寒光闪烁。

“看来,这野狼峪的案子,庞禄和那个钱师爷,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李铭也牵涉其中!”他沉声道,“立刻将这里的情况,连同这些信件,密报殿下!同时,加派人手,监控庞禄和钱师爷,绝不能让他们跑了,或者……被灭口!”

“是!”

赵破虏抬头,望向郡守府方向。庞禄此刻,想必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这场由粮车劫案引发的风暴,正以河间郡为中心,向着更深处席卷而去。而他所效忠的公主殿下,正在风暴眼中,冷静地拨动着命运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