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酸雨淅淅沥沥，冲刷着黑鼠镇泥泞的街道，也暂时洗去了巷子里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血腥气。
沈翊靠在锈蚀的铁桶上，剧烈喘息了几口，腹部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能量视觉扫过自身，评估着伤势：贯穿伤，边缘有轻微能量灼烧痕迹，失血不少，但确实未伤及内脏核心。以他如今被多次强化的体质，只要得到处理，恢复起来会比普通人快得多。
但前提是，得有处理的资本。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料，用力勒紧伤口，进行最基础的压迫止血。疼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眼神却始终保持着鹰隼般的锐利，扫视着巷口。
刚才那两个混混的惨叫和狼狈逃窜，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在这个法度崩坏的废土聚居点，这种事儿恐怕司空见惯。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很快，要么会有更厉害的角色被引来，要么…刚才的动静会吸引来别的“掠食者”。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药品和食物，并获取关于这个“黑鼠镇”以及东南方向17公里处的情报。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缓缓站起身。动态捕捉无声开启，巷口外街道上的一切细微动静都开始纳入他的感知范围：嘈杂的叫卖声、劣质引擎的轰鸣、醉汉的呓语、还有…几声压抑的、从附近传来的啮齿类动物的窸窣声和嘶叫。
他的目光落向巷子深处的一堆垃圾山。几只体型明显肥大、皮毛稀疏且带着溃烂疮口的变异老鼠，正在那里啃食着不知名的腐肉，猩红的小眼睛偶尔警惕地扫向四周。
【扫描目标：辐射鼠（黑鼠镇变异亚种）】
【威胁等级：极低】
【可提取基因片段：‘微弱抗辐射（+0.3%）’、‘环境毒素耐受（+0.2%）’、‘敏捷（+0.1%）’…】
【击杀可获得微量图谱能量。】
蚊子腿也是肉。尤其是现在图谱能量仅剩125点，任何补充都至关重要。而且，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生物，往往是一个区域最基础的情报来源——通过它们的基因，系统或许能分析出周边环境的部分特质。
沈翊悄无声息地靠近。虽然重伤，但他的脚步依旧轻得如同狸猫。那几只辐射鼠似乎并未察觉死神的临近。
他手腕一翻，之前从混混那里夺来的简陋匕首出现在手中。没有选择浪费体力的剧烈动作，他只是看准时机，手臂如同毒蛇般倏然探出！
嗤！嗤！嗤！
三道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三只辐射鼠的颅骨，瞬间毙命，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击杀辐射鼠x3，获得图谱能量+3。】
【提取基因片段：‘微弱抗辐射’x3、‘环境毒素耐受’x3、‘敏捷’x3…】
【基因片段已自动存入基因库。能量过低，暂不建议进行融合优化。】
果然微乎其微。但沈翊并不在意，积少成多是系统成长的核心法则之一。他快速地将三只老鼠的尸体踢到垃圾堆更深处掩盖，避免血腥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做完这一切，他才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扎眼，然后低着头，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出了小巷，融入了黑鼠镇混乱的街道。
街道两旁是各种简陋的棚屋和歪斜的金属板房。摊贩们售卖着可疑的肉干、浑浊的饮水、锈蚀的零件以及各种粗制滥造的武器。空气中混杂着汗臭、辐射尘、劣质燃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学药品气味。人们大多面带菜色，眼神麻木或警惕，偶尔有穿着稍好皮甲、携带像样武器的护卫走过，周围的人便会下意识地避开。
这是一个典型的、处于底层挣扎状态的废土聚居点，混乱，贫穷，危险。
沈翊的目光快速扫过，量子图鉴被动记录着所见的一切，同时战场动态捕捉则警惕地分析着每一个可能带有敌意的视线。
他需要情报，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看起来相对“正规”一点的场所——一个由废旧巴士改造的小酒吧，门口挂着歪斜的霓虹灯牌，写着“齿轮与血”。这种地方通常是信息交汇的场所，但也龙蛇混杂。
沈翊推开吱呀作响的车门，走了进去。
内部光线昏暗，烟雾缭绕。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佣兵模样的人坐在角落擦拭武器，一个醉醺醺的老头趴在吧台上喃喃自语，酒保则是个独眼龙，面无表情地擦着杯子。
沈翊的进入引起了几道目光的扫视，在他染血的衣服和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但很快又移开了。一个受伤的独行者，在这里并不稀奇。
他走到吧台，嘶哑着开口：“水，干净的。还有，最近的医生或者能弄到抗生素的地方在哪？”
独眼龙酒保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他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净水，两个瓶盖。情报，五个瓶盖。”他说的是一种废土常见的劣质酒精饮料，也常被当作小额货币使用。
沈翊面无表情。他身无分文。但他有别的价值。
“我没有瓶盖。”沈翊的声音压低，“但我可以帮你解决一点‘麻烦’。比如，后门外那几只一直在扒垃圾箱、吵得人心烦的辐射鼠。”他刚才进来前就注意到了后巷的动静。
酒保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再次仔细看了看沈翊，似乎判断着他的虚实。后门的那些老鼠确实烦人，而且越来越大胆，之前派人去清理反而被咬伤，得不偿失。
“…如果你真能搞定，情报免费，水送你一瓶。”酒保将信将疑。
沈翊点点头，转身走向后门。
后巷比前面更加肮脏。四五只比之前更大的辐射鼠正在啃食着厨余垃圾，其中一只的体型几乎像只小羊羔，显然是鼠王。
沈翊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用匕首。他脚步一错，灵动步伐让他在逼仄的空间内轻松避开扑咬，双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两只较小辐射鼠的脖子，猛地一拧！
咔嚓！
同时一脚踢出，正中鼠王的侧肋，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其踢得撞在墙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最后一只刚想逃窜，却被沈翊甩出的匕首精准地钉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击杀辐射鼠x4，获得图谱能量+6。】
【提取基因片段…】
沈翊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拔出匕首，在鼠毛上擦干净血迹，走回酒吧内。
酒保的独眼里已经多了一丝凝重和忌惮。他一声不吭地拿出一瓶相对干净的瓶装水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推到沈翊面前。
“水。纸条上是‘老瘸子’的地址，他是个黑医，手艺还行，但要价黑。镇子东南方向大概十几二十公里外，是‘废弃的7号哨站’，听说前段时间不太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了，附近几个小镇都提高了警戒。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7号哨站？东南方向？沈翊心中一动，这和罗锋信号的方向大致吻合！难道罗锋被传送到那附近，甚至…进入了那个哨站？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水和纸条：“谢了。”
没有多做停留，沈翊立刻离开了酒吧。酒保给出的信息很模糊，但指向性明确。他必须去那个“老瘸子”那里处理伤口，然后尽快前往东南方向。
根据纸条上的简陋地图，沈翊在迷宫般的棚户区穿行，最终找到了一个散发着浓烈消毒水和腐臭味道的铁皮屋。
推门进去，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脏兮兮眼镜、一条腿是简陋金属义肢的老头，正就着昏暗的灯光摆弄着一套锈迹斑斑的手术器械。
“看病？还是买药？”老瘸子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处理伤口，需要抗生素。”沈翊言简意赅。
老瘸子这才抬头，推了推眼镜，看到沈翊腹部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贯穿伤？能量武器擦的？有点麻烦。清理缝合，加上一剂广谱抗感染针剂，三十个瓶盖，或者等值的食物、零件。”
沈翊沉默了一下，将手中那瓶净水放在桌上：“加上这个。”
老瘸子瞥了一眼水，嗤笑一声：“不够。”
“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沈翊看着他桌上那些锈蚀的器械，“比如，帮你把这些工具打磨到勉强能用，或者…帮你调整一下你那吱呀作响的义肢关节。”
老瘸子动作一顿，再次仔细打量起沈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懂这个？”
“懂一点。”沈翊平静地回答。前世特种兵的装备维护保养是基本功，加上系统灌输的无数蓝图知识，处理这些简陋东西绰绰有余。
老瘸子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权衡，最终点了点头：“…成交。躺那边床上，忍着点，麻药没了。”
处理过程堪称粗暴，但老瘸子的手艺确实如酒保所说，还行。清创、缝合、上药、打针，一气呵成。疼痛让沈翊浑身被冷汗湿透，但他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结束后，他履行承诺，拿起老瘸子的工具，借助屋里简陋的磨石和油料，开始仔细打磨和保养。他的动作专业而高效，很快，那些器械变得锋利顺手了许多。接着，他又帮老瘸子调整了义肢的传动关节，消除了那烦人的噪音。
老瘸子在一旁看着，眼神从最初的怀疑逐渐变成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你不是普通人。”老瘸子突然开口，递过来一小块黑乎乎的能量棒，“吃点东西。你要去东南边？”
沈翊接过能量棒，狼吞虎咽地吃下，感受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在体内化开。“嗯。”
“为了7号哨站的事？”老瘸子压低声音，“听我一句劝，小子，别掺和。这几天有好几拨人往那边去了，装备精良，不像善茬。昨天夜里，镇子外面还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像是交火，但很快就没了声息。那地方…邪门。”
又一股势力？交火？沈翊的心微微一沉。罗锋的信号微弱，是否与此有关？
“多谢。”沈翊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伤口处理好了，体力也恢复了一点，他必须立刻出发。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老瘸子忽然又扔过来一个小布包：“里面有点我自己搞的止血粉和镇痛剂，效果一般，但比没有强。算是…工具保养的附赠。”
沈翊接过布包，深深看了老瘸子一眼：“我欠你一次。”
离开铁皮屋，外面的雨小了一些。沈翊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镇子东南方的出口快步走去。
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图谱能量也低得可怜。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罗锋可能就在前方，可能陷入了新的危险。
而任何阻挡他找到伙伴的…
无论是怪物，还是人…
都将成为他恢复力量的垫脚石。
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