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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在造大明 > 第320章 帝国双壁 孙卢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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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帝国双璧 - 孙卢夜谈

赫图阿拉的烽火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木材燃烧后的焦糊气息。城池已然易主,大明龙旗在残破的城门楼上猎猎作响,标志着这个曾与大明分庭抗礼的后金政权,其心脏已被彻底剜除。尽管皇太极自焚的消息尚需最终确认,但城内大规模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停止,零星的战斗如同濒死巨兽的抽搐,逐渐归于死寂。

曹变蛟站在原都督府的废墟前,身上凝固的血污与新的血迹混在一起,让他的铁甲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紫红色。他听着各部将官的汇报,脸上并无太多攻克敌酋巢穴的狂喜,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任务达成的空洞。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收缴兵器,看押俘虏,一队队垂头丧气的后金贵族和家眷被集中看管,其中不乏未来可供审问或宣示威德的重要人物。

“将军,城内大致已肃清,斩首一千七百余级,俘获无算。我军伤亡……伤亡亦近八百,其中选锋营折损过半。”周遇吉的声音带着嘶哑和痛惜。

曹变蛟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夹杂着异味的空气。八百条精锐的生命,换来了这座象征意义的城池和敌酋的疑似灭亡。值吗?作为将领,他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这是为国除害,是为辽沈死难同胞复仇。但作为这些儿郎的统帅,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滞涩感,却挥之不去。

“厚葬阵亡将士,记下每个人的名字籍贯,抚恤加倍。受伤的兄弟,全力救治。”曹变蛟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将战报和俘获重要人等的清单,六百里加急,呈送孙督师,并报往京师。”

“是!”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冲破夜色,直抵府前。骑士滚鞍下马,呈上一封火漆密信:“曹将军,孙督师急件!”

曹变蛟接过,撕开火漆,就着亲兵举起的火把迅速浏览。信是孙元化从辽阳大营发出的,内容除了询问赫图阿拉战况、指示善后事宜外,更重要的是告知他,陛下已将正在陕西练兵、卓有成效的卢象升紧急召入京师,不日将抵达辽东。孙元化在信中叮嘱曹变蛟,待赫图阿拉局势稍稳,即刻返回辽阳,有要事相商,并言明卢象升此来,关乎帝国西线乃至更深远未来的战略布局。

“卢象升……”曹变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对这位以清廉刚直、治军严酷着称的同僚早有耳闻,据说其在陕西整顿卫所、弹压豪强、编练新军,手段雷霆万钧,成效显着,被陛下寄予厚望。此刻调其前来,陛下的目光,显然已越过辽东的残山剩水,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收起信件,对周遇吉道:“此处交由你善后,清理战场,安抚……呃,甄别处置俘虏,严防死灰复燃。我明日一早,便带亲卫返回辽阳。”

“末将遵命!”

几乎就在曹变蛟接到孙元化密信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一座并不起眼、却由便装锦衣卫严密守护的官邸书房内,烛火通明。

孙传庭与卢象升,这两位被皇帝朱由检倚为帝国军事支柱的“双璧”,正相对而坐。

孙传庭年纪稍长,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久经沙场和官场沉浮让他眉宇间凝结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沉毅之气。他刚刚从西北前线奉召入京述职,袍角还沾染着塞外的风尘。

而卢象升则要年轻许多,身材挺拔,面容刚毅,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有团火在其中燃烧。他出身书香门第,却弃文从武,以其非凡的勇毅和清正廉洁闻名朝野。此刻,他虽风尘仆仆从陕西赶来,但精神却极为亢奋,腰杆挺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利剑。

书房内陈设简单,一桌数椅,一幅巨大的大明舆图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笔标注着各地的军政要情、兵力部署。舆图旁的书架上,并非四书五经,而是《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以及一些标注着“格物院密制”的图册和模型。

“建斗(卢象升的字),一路辛苦。”孙传庭亲自提起一把紫砂壶,为卢象升斟上一杯热茶,茶汤橙红透亮,是上好的滇红,“陕西新军编练之事,陛下屡次提及,赞许有加。尤其是你以雷霆手段整肃延安、榆林诸卫,汰弱留强,推行‘兵归将,将知兵’,使疲敝之师重现锐气,功在社稷。”

卢象升连忙双手接过茶盏,神态恭敬却不显卑微:“白谷公(孙传庭的号)过誉了。象升愧不敢当。陕西军政积弊已久,卫所糜烂,将士贫弱,蒙陛下信重,授以专阃之权,赐予新式军械粮饷,又有白谷公在西北总督任上大力支持,方能使象升放手施为,略见成效。比起白谷公总督三边,威震河套,逼降漠南诸部,象升这点微末之功,实不足道。”

他这番话并非纯粹谦逊。孙传庭资历老,战功赫着,在西北对付的是更强大的蒙古部落和复杂的边情,其威望和能力,是卢象升由衷敬佩的。

孙传庭微微一笑,摆摆手:“诶,你我皆为陛下效力,匡扶天下,不必如此客套。西北暂安,赖陛下洪福与将士用命,亦赖朝廷新政支撑。然,陛下召你我来,所图者大,绝非仅限一隅之平安。”

他的目光转向墙壁上那幅巨大的舆图,手指点向辽东方向:“曹变蛟将军昨夜已克赫图阿拉,皇太极举火自焚。辽东大局已定,建州余孽,不过是疥癣之疾,荡平指日可待。”

卢象升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猛地一拍大腿:“好!曹将军真乃虎臣!此战定鼎,我大明北疆可享数十年太平矣!”他旋即又微微皱眉,“只是,辽东虽定,听闻女真残部与部分蒙古部落北窜,与那极北之地的罗刹人似有勾结?且朝鲜近来亦有些不安分的小动作。”

孙传庭赞许地看了卢象升一眼,对他敏锐的战略洞察力很是欣赏:“不错。辽东之战,看似终结,实则开启了一个新的局面。陛下曾言,‘消灭一个强大的敌人,意味着要面对更多潜在的、心思各异的邻居。 北疆广袤,西陲万里,皆需未雨绸缪。”

他的手指从辽东缓缓西移,划过已经臣服的漠南蒙古,掠过刚刚设立都督府的归化城,最终停留在嘉峪关以外,那片广袤而色彩斑驳的区域——西域。

“陛下的目光,已投向此处。”孙传庭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汉时西域都护府,唐时安西、北庭,皆是我华夏荣光所至。如今,叶尔羌汗国内乱频仍,漠西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渐成气候,更西方的哈萨克、布哈拉等汗国亦非铁板一块。此地,乃东西商路之咽喉,战略之要冲,绝不可长期放任自流。”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意识到,陛下和孙传庭找他来,所谋之事,远超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是要加强西北边防,或清剿流窜入青海的和硕特蒙古,没想到,目标直指西域!

“白谷公之意是……朝廷欲重现汉唐故事,经略西域?”卢象升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不是经略,是收复,是重建秩序。”孙传庭纠正道,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有言,‘寇可往,我亦可往!祖宗失地,子孙当有收复之志!’ 如今国势渐隆,新军已成,火器犀利,岂能坐视西域脱离王化之久?且近年来,通过商队与锦衣卫密探,我们对西域情势已非一无所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走到舆图前,指着哈密卫故地:“第一步,便是要重新打通河西走廊,收复哈密!此地乃西域门户,拿下哈密,便可扼守东西要道,进可图谋吐鲁番、叶尔羌,退可保障甘凉安全。陛下已决意,设立‘安西都督府’,统筹西域军事、屯田、贸易诸事。”

卢象升只觉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豁然起身,向孙传庭郑重一揖:“白谷公!若朝廷有此雄心,象升不才,愿为前驱!纵使肝脑涂地,亦要为我大明夺回这西域门户!”

孙传庭扶住他,目光灼灼:“陛下属意的安西都督人选,正是你,卢建斗!”

尽管已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卢象升仍觉心神震撼,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瞬间充斥全身。

孙传庭继续道:“然,西域用兵,与辽东不同。此地远离中枢,补给漫长,民族混杂,情势诡谲。非但要能征善战,更需精通抚剿之道,善于屯田理政,乃至与各方势力周旋。陛下看重你的,不仅是你的勇毅和治军之能,更是你的清廉刚正,能凝聚人心,妥善处理民族关系。‘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之?’ 西域之事,武功与文治,缺一不可。”

卢象升肃然道:“象升明白!定当谨记陛下与白谷公教诲,不敢有负圣恩!”他沉吟片刻,问道,“却不知,朝廷准备拨付多少兵马钱粮?何时可出兵哈密?”

孙传庭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意:“兵马?初期不会太多。陛下之意,是以你陕西编练的新军为骨干,再抽调部分九边精锐,组成一支两万人的‘安西军’,力求兵精将勇。钱粮方面,户部会全力保障,但更多要依靠屯田和商贸。陛下有言,‘欲取之,必先予之。’ 收复西域,不能单靠刀兵,更要靠商路、屯垦和教化。格物院已在培育耐旱作物,工部也在规划整修通往西域的官道。你的任务,不仅是打仗,更是要成为帝国西进的基石和前哨。”

卢象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陛下这种军政经略并举的思路,让他深感钦佩,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孙传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具体方略,明日陛下会在御前会议亲自交代。今夜唤你来,一是通气,二是想听听你的初步想法。建斗,西域之地,你有什么看法?尽管直言。”

卢象升走到舆图前,凝神细观,手指在哈密、吐鲁番、叶尔羌等地划过,目光越来越亮。他结合自己在西北了解到的情况和锦衣卫提供的信息,开始阐述他对西域局势的分析、用兵的策略以及治理的构想。孙传庭则不时插话,或提问,或补充,两位当世名将,在这静谧的书房中,对着巨大的地图,进行着一场关乎帝国未来疆域和命运的深夜长谈。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与那幅巨大的大明舆图融为一体,仿佛预示着,帝国的命运,将由此向西,展开一幅更加波澜壮阔的画卷。而远在辽东的捷报,正是这幅画卷展开的第一笔浓墨重彩。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仿佛在为这帝国的深夜策论伴奏,又像是在洗刷着赫图阿拉残留的血腥,迎接一个崭新的、充满扩张气息的黎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