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
捂着受伤胳膊的严成烈闯进来,臂上的绷带还在不断溢血,将士们...实在冲不动了...
王凌岳望向远处巍峨的城墙,第一次感到无力。
七日血战,那上面依然飘扬着龙旗,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与联军大营沉闷的气氛相反,皇宫此时正在举办庆功宴。
金樽美酒,珍馐满案。
姬昭月亲手为十位将领御酒,晶莹的酒液映出她含泪的凤目。
众卿之功,朕铭记于心。
陆铭泽在一旁频频点头,正要说些恭维话,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报——!叛军拔营了!
殿内瞬间安静。
一滴酒液溅在龙袍上,像极了城头未干的血迹。
好!好!
姬昭月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癫狂,天佑大虞!
联军败退的消息如风一般席卷整个帝都,城内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
酒肆茶楼里说书人拍案叫绝,将守城将士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地传颂。
孩童们举着木棍在巷子里追逐嬉闹,模仿着将士杀敌的模样,仿佛这场胜利属于每一个人。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背后,唯有少数人知道真相——
此次帝都攻防战中,京营、神霄、神策三军里,那些真正忠于大虞的士卒早已十不存一。
城墙下的尸骨堆积如山,护城河的水被染成了暗红色,而活下来的,大多是王潇安插的人马。
不多时,姬昭月来到城墙之上,远眺城外联军撤退时扬起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陛下,叛军已退,是否要追击?”陆铭泽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闻言,女帝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济北主力未曾真正投入战斗,忠诚尚存疑虑。
若是让他们出城追击,既能消耗叛军,也能试探李嗣业和吕轻侯的立场。
“传旨,命济北军即刻出城,追击叛军!”
二人接到圣旨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深意。
“看来,女帝还是不信任我们。”李嗣业低声道。
吕轻侯冷哼一声:“无妨,既然让我们追,那便追!”
很快,济北军整装出发,铁骑如洪流般冲出城门,朝着联军撤退的方向疾驰而去。
帝都以南。
广袤的平原上,无数士卒拖着疲惫身躯缓慢行进,前往七十里外的重镇青云府进行休整。
原本四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却如丧家之犬般狼狈撤退,伤兵的呻吟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盟主,再这样下去,军心恐怕要散了。”严成烈策马来到王凌岳身旁,眉头紧锁。
王凌岳面色阴沉,目光扫过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心中怒火翻腾。
此次攻城,他们连城墙都未能真正突破,反而折损了大量精锐。
更可恨的是,那些原本信誓旦旦要共进退的总督竟萌生退意!
正思索间,又有五名总督策马而来,脸上带着尴尬之色。
“盟主……”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开口,“我军粮草不足,将士们疲惫不堪,不如暂且退回各自行省休整,日后再图大计?”
王凌岳闻言怒极反笑。
“退回行省?你是觉得朝廷会放过我们,还是姬昭月会大发慈悲?”
一旁的岳千刃也出声附和:“今日若退,明日便是朝廷大军压境,到时候谁都别想活!”
几人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退下。
就在这时,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报——后方发现济北军尾随,人数不详,但来势极快!”
王凌岳眼神一凛,当即下令:“北疆二卫听令,即刻殿后,务必拖住追兵!”
这些精锐是他最后的底牌,但作为盟主必须作出表率。
同时联军大部队加快步伐。
然而,长时间的鏖战早已让士兵们精疲力尽,队伍越拉越长,阵型松散不堪。
王凌岳环顾四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全军加快速度,回到青云城再行休整!”
话音刚落,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扬起一片尘土,紧接着沉闷的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而来。
正是王潇提前埋伏于此,以逸待劳的十万铁骑!
苍凉的号角声划破天际,联军士兵甚至来不及举起武器,阵型就被瞬间撕裂。
结阵!快结阵!
严成烈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声音瞬间便淹没在铁蹄声中。
一支流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咽喉。
这位东疆总督瞪大双眼,至死都不明白,突然出现的精锐骑兵到底从何而来。
王凌岳望着眼前崩溃的战局,长叹一声。
在北疆征战多年,向来都是他率领铁骑冲垮敌人阵型,今日,终于尝到了被骑兵冲击的滋味。
在这片开阔的平原上,步兵对上骑兵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快撤!
王凌岳当机立断,带着亲卫调转马头。
随着帅旗倒下,联军士气全无,像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被骑兵轻松地穿插、分割、包围。
与此同时,济北军也已击败北疆二卫,缓缓压了上来。
那些还活着的总督明白大势已去,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唯独王凌岳咬紧牙关,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卫一路狂奔。
战马已经口吐白沫,他却不敢停下,直到跑出十几里确认追兵没有跟来,这才勒住缰绳准备休整。
只要能活着回到北疆,一切还有可能!
正当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时,四周突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仅仅几个呼吸间,前后左右便涌出无数骑兵。
面对这十面埋伏,王凌岳心态彻底崩了。
他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地吼道: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朝廷绝不可能有如此规模的骑兵!
为首的黑甲骑士抱拳行礼:王总督明鉴,我等乃王潇大人麾下。
王潇?
王凌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马背上。
那个被他视为不思进取,被他主动放弃的儿子,暗中竟培养出如此强大的势力?
那为何甘愿自污多年?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处心积虑的传位于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