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主屏幕上，一半是洛清尘那恢复了纯净的金色精神海，宁静，浩瀚，宛如初生的恒星。
另一半，是那份不断刷新的，猩红色的“优化”名单。
每一个被划掉的名字，都曾是第三悬臂响当当的人物。
现在，他们都成了洛清浅手下员工的KpI。
【目标：‘铁蝎’雇佣兵团团长，SS级强化系，马库斯。状态：已优化。】
【执行人：黑狱屠夫·巴顿。】
【过程简报：巴顿单人突入‘铁蝎’总部，以‘体术交流’为名，将马库斯及其三百名核心团员全部打进重症监护室。马库斯苏醒后，主动解散兵团，并向帝国安全部举报了自己过去二十年的所有非法活动。】
【目标：‘幻蝶夫人’，帝国边境星‘紫罗兰’地下情报网首脑。状态：已优化。】
【执行人：血色玫瑰·伊丽莎白。】
【过程简报：伊丽莎白女士参加了‘幻蝶夫人’举办的秘密拍卖会，并以‘个人魅力’说服了其最宠爱的情人。情人连夜卷走情报网核心数据，向‘幻蝶夫人’的死对头，‘黑寡妇’商会会长，献上了这份价值连城的‘求婚礼物’。目前，两大地下势力正在火并，预计一周内将自行‘优化’完毕。】
【目标：帝国第三舰队后勤部副部长，雷诺准将。状态：已优化。】
【执行人：千机·墨子明。】
【过程简报：墨子明先生利用雷诺准将的私人账户，购买了三颗位于‘垃圾星带’的废弃小行星，并将所有权匿名赠予了准将夫人。准将夫人认为这是丈夫藏匿私产的证据，已向军事法庭提起离婚诉讼，并提交了雷诺准将过去三十年的全部财务记录。】
……
一份又一份。
没有血腥的战斗，没有军团的冲锋。
只有精准，高效，甚至带着几分黑色幽默的“社会性死亡”宣告。
这根本不是军队。
这是一个由一群怪物组成的，专门负责“定点清除”的，恐怖的清算机构。
洛清尘感觉自己的精神海，虽然被净化得一尘不染。
但他的世界观，正在被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从根基上进行着污染和重塑。
他，帝国最骄傲的太阳，SSS级精神力者，第一军团的指挥官。
他所理解的战争，是舰队的齐射，是机甲的洪流，是战略的博弈。
而洛清浅和她的第九军团，告诉了他另一件事。
时代变了。
现在流行，用更文明的方式，把敌人玩死。
医疗舱内，那十几名第一军团的高级军官，已经彻底放弃了表情管理。
他们看着屏幕上的报告，又看看床上那位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的大皇子殿下，再看看那个云淡风轻的皇储殿下。
一个念头，在他们所有人心中，疯狂滋长。
投了。
这必须投了。
晚一秒，都感觉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龙德施泰特元帅的报告呢？”
洛清浅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她似乎对这些“小打小闹”的报告不太满意，想要看点重量级的。
“在，老板。”迷宫立刻切换了画面。
龙德施泰特元帅的报告，只有一张星图。
星图上，一个盘踞在第三悬臂边缘，由数十个星际海盗团伙组成的“自由联盟”，其势力范围被用红色的虚线圈了起来。
在报告提交的那一刻，那片红色的虚线，变成了一片冰冷的灰色。
【目标：‘自由联盟’。状态：已优化。】
【执行人：龙德施泰特·克莱斯特。】
【过程简报：元帅向联盟发布了最后通牒。三分钟后，联盟拒绝。元帅随后冲入该区域‘讲理’。联盟舰队及其总部空间站，已于十分钟前，消失。】
简单。
粗暴。
甚至不屑于解释过程。
这才是洛清尘所熟悉的，属于军人的风格。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份报告，他非但没有感到欣慰，反而觉得……这才是最恐怖的。
因为这意味着，洛清浅的第九军团，不仅能玩阴的，也能来硬的。
而且，他们能玩得比任何人都硬。
“嗯，这个不错。”洛清浅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成本控制得很好，后续维护费用为零，值得推广。”
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洛清尘，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善。
“兄长，你看，我的员工们都很努力。”
“所以，这笔账单，您是打算一次性付清，还是走抵押流程？”
洛清尘沉默了。
他看着那张数据板，那串数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的精神海里，组成了一座他永远也翻不过去的大山。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从他踏入那个陷阱开始，不，从他轻视自己这个妹妹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他被当成了诱饵，他的军队被当成了嫁妆，他的旗舰被当成了战利品。
现在，他本人，成了她资产负债表上的一笔“应收账款”。
医疗舱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军官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曾经的上将，做出最后的决定。
许久。
洛清尘缓缓地，放下了那块仿佛有千钧重的数据板。
他抬起头，所有的骄傲、不甘、愤怒，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付不起。”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承认自己的无能。
“不过，”他话锋一转，视线落在了账单的最后一行，“那个抵押选项，我很有兴趣。”
“用‘胜利号’和第一军团未来五百年的所有权，来抵全款。”
他看着洛清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洛清浅挑了挑眉。
“我要加入‘清浅净化服务有限公司’。”
洛清尘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一种彻底放下了一切之后的，释然的微笑。
“职位，就定为你的‘首席武力顾问’吧。”
“毕竟，整个皇室，除了父皇，没人比我更懂，如何指挥一场大规模星际战争。”
“作为入职的投名状，”他顿了顿，“我可以帮你，在三天之内，将第一军团的战斗力，提升百分之三十。”
“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你去死。”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