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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外,春日暖阳洒在青石阶上,南宫璃与赫连轩并肩而行。她指尖轻抚袖口绣纹,眉宇间虽笑意浅浅,心中却已盘算着下一步棋局。方才朝堂之上,她借军策之议初试锋芒,如今人心浮动,正是顺势而为的时机。

“你说得对。”赫连轩轻声道,“今日朝堂之上,你已埋下一颗种子。”

南宫璃嘴角微扬,步履轻盈:“只盼它能生根发芽。”

他们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受邀前往庆功宴。皇帝虽未明言支持她所提之策,但允其列席宴会,已是默许了她的地位。

宴会设于御花园,亭台楼阁间酒香四溢,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气象。

南宫璃身着淡蓝劲装,外罩白纱披帛,与众人锦衣华服相比,略显素雅,却更显清丽脱俗。她端坐席间,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赫连轩则被众将簇拥,频频举杯,谈笑风生。他偶尔回头望她一眼,目光交汇时,皆露出会心一笑。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讲战事趣闻助兴。

一名武将高声笑道:“说起此番战役,最让人拍案叫绝的便是赫连世子临阵破敌,一刀断敌首,威震三军!”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热烈。

南宫璃轻抿一口清酒,待笑声渐歇,才缓缓开口:“诸位可曾想过,若无情报及时送达、粮草调度有序,赫连世子纵有通天本领,也难独力支撑?”

席间顿时安静几分。

那名武将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是将士用命,上下同心。”

“将士固然英勇,”南宫璃轻轻一笑,“但情报、后勤这些幕后之事,亦不可忽视。譬如,我南宫家此次派出数十名女探,潜伏敌营,传递密信;再如兵部中几位女官,连夜整理战报,调度粮草,堪称幕后英雄。”

一位年长御史忽然冷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前朝贞元年间,女官掌机要,内廷干政,终致外戚专权,国祚崩塌。诸位莫要忘了,妇人涉政,历来多为祸根。”

此言一出,席间不少人微微颔首,似有所思。

南宫璃却不慌不忙,放下酒杯,目光沉静:“大人所言贞元之乱,确为史实。可您是否记得,那场动荡的根源并非女官当政,而是摄政太后任用私亲、架空皇权?真正乱纲者,是权力失衡,而非女子参政。反观孝明一朝,女官陈氏主持户部钱粮三年,赋税明晰,仓廪充实,百姓称颂,此等功绩,又岂能一笔抹杀?”

众人面面相觑,似有几分不以为然。

一位年长御史低声对身旁同僚道:“女子干政,岂不乱纲?”

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南宫璃耳中。

她笑意不变,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男子主战,女子主策,各司其职,何来乱纲?”

席间又是一静。

赫连轩适时接话:“不错。我在战场上数次遇险,皆因情报及时,方能化险为夷。其中不少讯息,正是出自女子之手。”

此言一出,几人点头称是。

南宫璃趁势推进:“诸位大人,可还记得西岭之战?当时敌军夜袭,我军防线岌岌可危,幸得一名女子冒死送出急报,方才提前布防,击退敌军。”

她顿了顿,扫视全场:“还有北境边关,常年由女子主持商队往来,维系民生。若非她们运筹帷幄,恐怕早已民心动荡。”

一名年轻文官忍不住插话:“若女子不仅能理家、助夫,还能治赋税、掌文书,为何不能设职授官?”

另一人低声道:“听闻前朝也曾设过女官,只是后来废止。”

南宫璃见火候已到,便进一步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重设女官之制?或设女子学堂,培养治理人才,使国家多一份可用之力?”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女子入学堂?岂非荒唐!”

“妇人以德为本,读书识字不过点缀,岂能与男子争锋?”

“此乃大逆不道!”

一位白须老臣猛地站起,声音沉痛:“南宫小姐,你可知世家门第之所以稳固,正因男女有别、内外分明!若女子皆入仕途,家族秩序必乱,子嗣教化无依,纲常何存?此非为国谋利,实乃动摇社稷根基!”

另一名中年官员也蹙眉道:“女子受教之后,心志渐高,若不甘内宅之限,争权夺利,岂非又现前朝外戚之祸?今日设女官,明日便可能有女相、女将,届时朝廷岂非颠倒阴阳?”

群情激昂,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南宫璃却不恼,反而笑意更深:“诸位大人,莫非认为女子愚钝,不堪教化?还是说……你们怕女子聪慧起来,不再甘于闺阁之中?”

此言一出,竟让不少人哑口无言。

赫连轩适时起身,举杯道:“诸君,不妨换个角度想——若女子能治内宅、理家族、辅夫教子,为何不能辅国?”

他目光沉稳,语气坚定:“如今国事繁杂,人才难得。若因性别之别而埋没贤才,实为可惜。”

皇帝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终于开口:“南宫璃,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南宫璃起身,拱手答道:“臣知。这意味着打破旧规,意味着改变千年传统。但若一味守旧,恐误国误民。”

她顿了顿,补充道:“陛下,臣并非要颠覆乾坤,而是希望给予女子一个机会——一个凭自身才能立足的机会。”

皇帝凝视她良久,终是轻叹一声:“此事……朕会思量。”

宴会继续,话题逐渐转回战功与赏赐。

南宫璃却注意到,皇帝悄然对身旁太傅低语几句,随后太监总管匆匆离去。

赫连轩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南宫璃目光微敛,轻声道:“他在查旧制。”

“哪一条?”

“前朝曾短暂推行的‘女官试典’。”

赫连轩眉梢微挑:“看来,他并非全然反对。”

南宫璃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只要不是全然拒绝,就还有希望。”

她抬头望向远处,御花园中桃花盛开,春风拂面,带着些许暖意。

“你知道吗?”她忽然道,“我母亲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

“她说:‘女人若想站着活,就得自己撑起一片天。’”

赫连轩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柔和:“那你呢?你想撑起多大的天?”

南宫璃轻笑,眼眸明亮如星:“整个盛元朝。”

赫连轩一愣,随即朗声大笑,举杯道:“好,那我就陪你,一起撑起这片天。”

两人碰杯,清脆声响中,仿佛定下了某种无声誓约。

远处,皇帝仍在翻阅旧卷,眉头微蹙,神色复杂。

而在另一侧,那位年长御史正与几名保守大臣低声交谈,神情凝重。

“此事不可放任不管。”

“若让她得逞,将来必成祸患。”

“得想办法阻止她。”

……

夜色渐深,宴会散场。

南宫璃与赫连轩一同乘车离宫,马车轮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你觉得,今天如何?”她靠在车厢一侧,轻声问道。

赫连轩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京城,缓缓道:“种了一颗种子,但能否开花结果,还要看风雨如何。”

南宫璃微微一笑:“那就等风吹雨打吧。”

她低头摩挲着“幻影时空镜”的边缘,镜面映出她的容颜,也映出她眼底的坚定。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

在这座古老而庄严的皇城之中,一场关于思想与命运的变革,正在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