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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风带着湿冷的寒意,却吹不散现场逐渐升腾的紧张气氛。吴文带着他的宝贝工具箱,就近在河边一块稍干爽的大石头上搭建起临时检验台,对着那块蓝布片上的可疑油渍开始了精细操作。郑龙则骂骂咧咧地招呼着几个水性好的衙役,找来一条小舢板,冒着危险,小心翼翼地划向河中兀立的断桥残骸,仔细搜寻任何可能与“油”和“利刃”相关的痕迹。

赵雄没有再紧盯着林小乙,而是站在地势稍高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河岸区域,仿佛在脑海中重构着昨夜暴雨中的场景。但他的眼角余光,始终未曾完全离开那个正在吴文旁边,笨拙地整理着其他打捞物品的少年。

林小乙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注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他将打捞上来的物品一件件登记在册:破损的灯笼、半截马鞭、几只不成对的鞋子、一个浸透了水的干粮袋……每拿起一件,他都故意表现得有些嫌弃和畏缩,但在登记时,却又暗中记下每一个细节——物品的材质、磨损程度、可能归属的身份特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吴文那边传来了进展。

“捕头!”吴文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有结果了!布片上的油渍,虽然被水冲淡,但残留的成分可以确定,是灯油!而且是市面上常见的菜籽灯油!”

“灯油?”赵雄快步走过去,“确定是灯油,不是车轴的润滑油脂或者其他?”

“确定!”吴文肯定地点头,“气味和残留物特征都很明显。而且,如果是车轴润滑油,粘度会更大,残留会更多,不易被水冲成这么淡。”

几乎同时,郑龙那边也有了发现。一个衙役从一段断裂的桥栏杆上,用镊子取下了一小片同样沾染了疑似油污的、极其细小的木屑,并在一处桥板的边缘,发现了一道新鲜的、非自然磨损的刮痕,像是金属工具用力撬过留下的!

证据开始形成链条!

赵雄的眼神越来越亮。灯油、利刃划痕、撬痕、桥桩上人为的旧伤……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在雨夜之前,甚至可能就是暴雨降临之时,偷偷潜到桥上,用利刃预先破坏了一些关键部位(比如割断部分连接结构的绳索,在布片上留下了痕迹),并可能倾倒了灯油(目的是什么?润滑?助燃?但暴雨使助燃失效),最后再用工具进行撬动,削弱桥体结构。然后,他们等待着,或者计算着,当满载的行人(尤其是目标)上桥后,借助暴雨和洪峰的巨大冲击力,完成这场看似天衣无缝的“意外”谋杀!

“好狠毒的手段!”赵雄声音冰冷。利用天时地利,精心策划,让天灾成为谋杀的帮凶。

“捕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人为破坏了。但动机是什么?目标是谁?”吴文问道,“桥上当时有五个人,凶手是想除掉其中某一个,还是想将这一行人全部灭口?”

这是当前最核心的问题。赵雄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那三具盖着草席的遗体。

“先从死者身份查起。”赵雄下令,“郑龙,你带几个人,立刻核实这三名死者和两名失踪者的确切身份、住址、亲属关系。吴文,完成现场证物的初步收集后,仔细验尸,查明具体死因是溺亡还是另有伤痕。同时,排查近期平安县内,是否有与桥梁、建筑相关的纠纷,或者有无人员莫名失踪、与人结下生死仇怨的报案。”

“是!”郑龙和吴文领命。

赵雄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正在埋头登记的林小乙身上。

“小乙。”

“小的在!”林小乙一个激灵,赶紧站直。

“你登记这些遗物,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对这几个遇难的人……有什么想法?”赵雄的问题依旧带着引导和试探,但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更像是在征询一个值得观察的下属的意见。

林小乙心中快速权衡。他不能表现得太有见地,但也不能毫无价值。他低下头,看着登记册,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

“回捕头……小的……小的就是瞎记。就是觉得……那个药材商人的包袱里,除了药材,还有一个挺结实的铁匣子,虽然摔瘪了,但锁头还好好的……里面会不会装着很重要的东西?还有那个训导老爷,他的书箱里掉出来的书,都包着油皮,保存得很好,像是很爱惜……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和人结死仇的样子啊……”

他刻意将观察停留在表面,只描述了物品状态,并提出了一个非常朴素、符合他年龄和身份的疑问。

赵雄听着,微微点了点头。林小乙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指向线索,但却提醒了他一点:遇害者的职业和随身物品,或许能反映出他们遇害前正在做什么,从而推断出凶手的动机。药材商人可能身怀巨款或珍贵药方;训导可能掌握了某种秘密或得罪了人……

“嗯,记下来,这些都是有用的信息。”赵雄肯定了林小乙的工作,随即下令,“收队!将遗体和新发现的证物带回衙门。吴文,抓紧验尸。郑龙,尽快查明身份背景。此案,列为谋杀案彻查!”

衙役们开始忙碌地收整现场。疑云已然拨开了一层,露出了后面更深的迷雾。目标是谁?动机为何?那两名失踪者是死是活?他们是真的遇难者,还是……与这场阴谋有关?

林小乙跟着队伍往回走,回头望了一眼那奔腾的河水和残破的断桥。他知道,回到县衙,真正的抽丝剥茧才刚刚开始。而他在这个过程中,必须继续小心地平衡着“藏拙”与“贡献”,在赵雄愈发锐利的目光下,一步步接近真相,同时也守护着自己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