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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快!”赵雄的吼声在夜空中炸响,衙役们像被惊动的蚁群,慌乱地扑向档案房方向。火光跳跃,映照出每个人脸上仓皇的影子。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林小乙却猛地刹住了脚步。高逸的灵魂在疯狂预警——档案房的火光亮得太突兀,烟色也不对,不像是意外失火,倒像是某种……烟雾掩饰!而刚才牌匾下那一闪而过的黑影,绝非错觉!

“调虎离山……真正的目标还是牌匾!”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看向赵雄。出乎意料,赵雄在吼出救火命令后,竟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反而也停下了脚步,锐利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投向了林小乙。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林小乙从赵雄眼中看到的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示意。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去!

没有时间犹豫!林小乙一咬牙,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档案房的火光和浓烟吸引,身体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缩入廊柱的阴影中,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向县衙大门内的“明镜高悬”牌匾潜行而去。

心跳如擂鼓,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每一步都落在石板路的缝隙或阴影里,避免发出任何声响。他绕开主干道,从侧面的回廊迂回接近。

越是靠近牌匾,周围越是死寂,与档案房方向的喧闹形成诡异对比。月光下,那面黑底金字的牌匾高悬其上,庄严肃穆,仿佛真的在冷冷俯视着脚下的黑暗。

林小乙屏住呼吸,隐在一根粗大的柱子后,仔细观察。牌匾下方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黑影真是他的幻觉。但他注意到,牌匾正下方地面的灰尘,有极其细微的、新近被拂动的痕迹。

他耐心等待着,感官提升到极致。几个呼吸后,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机括转动声,从牌匾上方传来!

有人藏在牌匾后面或者房梁上!

就在这时,档案房方向的火光似乎被控制住了,喧闹声渐小。这意味着赵雄很快会带人回来!牌匾上的人必须立刻行动,或者撤离!

果然,一道黑影如同蝙蝠般,从牌匾后方的房梁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落,动作轻捷得不像常人。他落地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似乎想在牌匾下做什么手脚。

就是现在!

林小乙知道自己必须制造动静,拖住他,等待赵雄!硬拼绝非良策,他心思电转,目光扫过身旁花圃,有了主意。他顺手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尽现代警校学到的投掷技巧,并非砸向那人,而是精准地砸向了不远处廊檐下挂着的一串铜铃!

“叮铃铃——!”寂静中,铜铃骤响,清脆刺耳!

那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僵住,骇然转头望向铃声方向!

就这片刻的耽搁,脚步声已如雷霆般迫近!

“拿下!”赵雄的怒吼声响起!他根本没有去档案房救火,或者说,他只派了部分人去,自己则带着郑龙等精锐,一直埋伏在附近!

火把瞬间将牌匾下照得亮如白昼!那黑影无处遁形,赫然正是那个落第秀才——陈明远!他脸上再无平日的温文尔雅,只剩下计划被识破的惊怒和狰狞。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类似镜架的小型机关,显然是想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再造一个“审判”现场!

郑龙如猛虎般扑上,三两下便将试图反抗的陈明远制服,铁钳般的大手将其死死按在地上。

赵雄走上前,目光冰冷地俯视着陈明远:“‘镜斋先生’,游戏结束了。”

陈明远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结束?赵捕头,你以为你赢了?镜能照影,亦能藏影!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赵雄不为所动,下令道:“搜身!押回大牢,严加看管!”

衙役们从陈明远身上搜出了那个特制的镜架机关、几面小铜镜、一些奇特的透镜,还有一包散发着苦杏仁味的粉末。

林小乙此时才从柱子后慢慢走出来,脸上适当地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仿佛刚才只是侥幸躲过一劫。

赵雄走到他面前,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拍,蕴含的力量和意味,远胜千言万语。

“小乙,”赵雄的声音低沉,“刚才那串铃铛,响得很是时候。”

林小乙低下头:“小的……小的只是吓坏了,想扔石头壮胆,没、没砸准……”

赵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不再追问,转身走向大牢方向。

审讯在第一时间展开。大牢刑房里,火盆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陈明远被绑在木架上,却依旧昂着头,眼神中充满讥诮。

郑龙主持审讯,惯用的恐吓与刑讯却如同砸在棉花上。陈明远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就引用经史子集,冷嘲热讽,将郑龙气得暴跳如雷。

赵雄站在阴影里,冷静观察。吴文在一旁记录,眉头紧锁。

林小乙作为“有功之人”,被允许在旁观看。他注意到,陈明远虽然表面镇定,但每次赵雄的目光扫过他时,他的喉结都会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一下。他在害怕赵雄,或者说,忌惮赵雄的洞察力。

当郑龙再次逼问杀人动机时,陈明远狂笑道:“他们该死!与三水帮沆瀣一气,吸食民脂民膏,道貌岸然!官府律法奈何不了他们,我便替天行道!以镜为鉴,照见其丑恶灵魂,令其在恐惧中偿还罪孽!这才是真正的明镜高悬!”

他的话语偏激而疯狂,却逻辑自洽。

郑龙无计可施,看向赵雄。

赵雄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走到陈明远面前,平静地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陈明远,你叔叔陈夫子书房里那面铜镜,背面的卡槽边缘,有一处很不明显的朱砂印记,是何用意?”

陈明远瞳孔猛然收缩,脸上的狂傲瞬间凝固,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个细节,是林小乙之前在复勘陈夫子遗物时,“偶然”发现并汇报给赵雄的!连卷宗上都没有记录!

赵雄不等他回答,继续逼问,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力:“你制作的那些镜子,每一面都有独特的标记,就像画师在自己的画作上留下署名。你不仅在惩罚他们,你更是在欣赏、在炫耀你的‘作品’。告诉我,李四儿帮你制作了镜子,你为何还要杀他?因为他可能泄露你的秘密?还是因为……他擅自在你设计的镜框上,留下了他自己的标记,玷污了你的‘完美’?”

赵雄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陈明远最隐秘的心理防线。他不是在追问杀人过程,而是在剖析他的内心,揭穿他自诩“审判者”背后的虚荣、偏执与控制欲。

陈明远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额头渗出冷汗,嘴唇颤抖。

林小乙在一旁看得心惊。赵雄不仅洞察力惊人,更深谙攻心之术。他几乎已经完全勾勒出了陈明远的犯罪心理画像。

然而,就在陈明远似乎要开口招供的刹那,他却又突然冷静下来,盯着赵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赵捕头,你确实厉害。但你知道‘镜斋’为何是‘斋’吗?斋戒、静心、等待……游戏,还远未到终局。”

他闭上眼,竟再也不发一言。

审讯,陷入了僵局。但所有人都明白,陈明远就是“镜斋先生”无疑。只是他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留在了每个人心里,尤其是林小乙。

“镜斋”……为何是“斋”?难道,他还有同伙?或者,这整个被破获的案件,仍然只是一面被精心擦拭过的镜子,映照出的,只是凶手想让他们看到的表象?

第十一章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结束,真相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层冰冷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