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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文华殿血祭盐政,终局棋归帝姬囊中

盐政风云:文华殿喋血

夕阳砸进海平面。

咸腥海风卷着寒意,刮过盐场白花花的盐堆,割得人脸颊发疼。

高台之上,张清芷立如寒松。

柳承业一行被锦衣卫押向大牢,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在暮色里刺得人耳膜发紧。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铜雀令,竟被攥得冰凉。

“张统领,柳承业已入天牢!”

沈岳快步上前,玄色衣袍溅着暗红血渍。

绣春刀归鞘,“咔哒”一声,刺破死寂。

“王御史那边……”

“按计划来。”

张清芷声音冷如盐场寒冰,目光扫过远处漕船黑帆。

“他敢勾结盐商,就绝不会坐以待毙。”

“传我令”

“锦衣卫严密监视都察院!”

“凡与王御史有过接触者,一律记录在案!”

“不可漏一个”

“是!”沈岳躬身欲走,被她骤然叫住。

月光爬上张清芷的脸,睫毛投下冷硬的影。

“沈百户,柳承业船上的密信,除了王御史,还提了个‘徐’,可查到了?”

沈岳眼神一凛:

“朝中姓徐且沾两淮盐商的,只有徐缙芳!”

“此人以直言敢谏闻名,当年弹劾过天津税监马堂九大罪状!”

“财帛动人心啊。”张清芷轻笑,指尖捏紧铜雀令,寒光乍现。

“王御史只是棋子,徐缙芳才是操盘手。”

“抬盐引价,一是搅黄盐政改革,二是用盐引洗钱。”

“三是填补私吞军饷的窟窿!”

“私吞军饷?”沈岳心头一震,脚步顿住。

张清芷从袖中摸出密函,纸页上字迹刺目:“东厂密报。辽东军饷三年短缺,大半经盐商之手,流入徐缙芳之流的腰包。”

“盐引,就是他们的洗钱工具!”

话音未落,一名锦衣卫踉跄跑来,单膝跪地,声音发颤:

“启禀统领!天牢来报,柳承业自尽了!”

“自尽?”沈岳眉头拧成疙瘩:“我派了人严加看管!”

“狱卒被买通,递了毒酒!”

锦衣卫压低声音:“那狱卒已拿下,招供是王御史许了千两白银!”

“狗急跳墙了”张清芷眼神骤然沉下去,铜雀令在掌心转得飞快。

“沈百户,立刻带人抄王御史府邸,务必找到私吞军饷、勾结盐商的铁证!”

“晚了,就没了!”

“遵命!”沈岳转身,锦衣卫脚步声如惊雷炸响,消失在夜色里。

天津城万籁俱寂,王御史府邸,灯火通明。

书房内,王御史焦躁踱步,茶杯被捏得咯咯作响。

得知柳承业死讯,他脸色惨白如纸,退路,断了!

“老爷!不好了!”

管家跌撞进来,声音发颤:“锦衣卫包围府邸了!”

王御史身子一晃,强撑着厉喝:

“慌什么!让下人守大门,我去后院密室躲着!等徐大人来救我!”

他拔腿就往后院跑,刚到密室门口,一道寒光劈面而来!

沈岳堵在那里,绣春刀映着灯火,冷得刺骨。

“王御史,往哪去?”

王御史强装镇定:

“沈大人!我乃朝廷命官!你无故围府,是想造反?”

“造反?”沈岳冷笑,刀锋微抬:“你勾结盐商、操控盐引、私吞军饷、谋害命官!”

“桩桩都是死罪,还敢狡辩!”

“搜!”锦衣卫一拥而上。

翻箱倒柜的声响,划破夜空。

片刻后,一名锦衣卫从密室暗格掏出一沓账册和密信,高声喝喊:“找到了!”

沈岳接过,翻开的瞬间,眼神越来越冷。

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分赃明细。

密信是徐缙芳所写,字迹狰狞:

“速转移财产,必要时牺牲柳承业,保全自身!”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岳将账册狠狠扔在王御史面前。

王御史看着地上的铁证,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我……我认罪……”

外面突然传来骚动,锦衣卫来报:

“徐大人派人来了,说要带走王御史!”

“告诉他。”沈岳声音冰寒:“王御史涉嫌谋逆,已被拿下!”

“要带人,除非有皇上亲笔圣旨!”

锦衣卫领命而去,骚动很快平息。

沈岳眼神凝重,徐缙芳这是在试探,确认王御史被抓,必定会有动作。

“把王御史押下去,严加看管!别再出岔子。”

处理完一切,沈岳连夜赶回盐场复命。

张清芷看着桌上的账册和密信,点头道:

“做得好,有了这些证据,徐缙芳插翅难飞。”

“明日启程回京城,向太子复命。”

沈岳面露忧色:“徐缙芳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我们回去,恐有危险。”

“危险?”张清芷嘴角勾起一抹锐光,眼中战意沸腾。

“越是危险,越要迎难而上!”

“他以为除掉柳承业、逼死王御史就能灭口?”

“可笑!我们早已拿到他私吞军饷的铁证!”

“这次,不仅要扳倒他,还要整顿盐政,让贪官奸商,付出血的代价!”

次日清晨,天津港码头,龙舟整装待发。

沈岳押着王御史,与张清芷一同登船。

船帆升起,朝着京城方向驶去,浪花拍打着船舷,如战鼓轰鸣。

京城,徐缙芳府邸。

得知王御史被抓、证据落入张清芷手中,徐缙芳气得浑身发抖。

书房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老爷,现在怎么办?”

谋士张汾低声问道。

“怎么办?”

徐缙芳冷笑,眼神阴鸷如毒:

“张清芷一个黄毛丫头,拿几张纸就想定我的罪?”

“她说是我私吞军饷,就是吗?”

“可这是谋逆之罪啊!”

张汾大惊失色。

徐缙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碟作响:

“这清官做得有何滋味?唯有金银权力,方是实在!”

三日后,京城码头。

东厂太监邓全带着禁军等候,尖细的声音划破空气:

“见过张统领、沈百户!”

“太子殿下已在文华殿等候,王御史交由杂家押入东厂大牢!”

“有劳邓公公,”张清芷颔首,将王御史交出去。

转身,与沈岳跟着邓全,快步向皇宫走去。

文华殿内,太子朱常洛端坐龙椅,神色威严。

看到二人进来,沉声道:“事情办得如何?”

张清芷上前,将账册和密信呈上:

“殿下,柳承业自尽,王御史被擒,这是他们私吞军饷、勾结盐商的证据。”

“幕后主使,正是徐缙芳!”

殿下越看脸色越沉,猛地将账册摔在地上:

‘逆贼安敢!

“殿下息怒,“张清芷连忙说道。

“你二人速去抓捕徐缙芳及其党羽,一个都不许放过!”

“遵旨!”沈岳和邓全齐声领命。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进来,跪地禀报:“启禀殿下,徐缙芳带着亲信家丁,闯入宫门,声称要面见殿下,为自己辩解!”

“哼,来得正好!”朱常洛冷笑一声:

“让他进来!孤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很快,徐缙芳带着数十名家丁,手持兵刃,闯入文华殿。

他看到太子,非但没有行礼,反而面色狰狞:“殿下,你听信黄毛丫头谗言,冤枉忠良,今日,我便替万岁教训你这个储君!”

“大胆逆贼!”沈岳怒喝一声,拔出绣春刀,挡在太子面前。

“徐缙芳,你可知罪?”

“罪?我何罪之有?”

徐缙芳冷笑,挥了挥手:“这大明江山,早已被你等蛀空!”

“我今日之举,乃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家丁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爆发。

沈岳手持绣春刀奋勇抵抗,锦衣卫和禁军纷纷拔刀,与家丁们缠斗起来。

徐缙芳趁乱,拔出腰间短刀,直扑太子朱常洛!

张清芷眼神一凛,侧身挡在太子身前。

手中铜雀令猛地掷出,破空声锐响!

铜雀令精准砸在徐缙芳手腕上!

“啊!”徐缙芳吃痛,短刀脱手落地。

他怒视张清芷,目眦欲裂:“黄毛丫头,找死!”

说罢,伸出双手,就要去掐张清芷的脖子。

“噗嗤——”沈岳摆脱缠斗,纵身一跃。

绣春刀直刺徐缙芳后心!

刀刃入肉,鲜血喷涌而出。

徐缙芳惨叫一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岳:“你……”

沈岳眼神冰封,腕力猛震,绣春刀透背而出!”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徐缙芳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家丁们见主家已死,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兵刃,跪地求饶。

文华殿内,厮杀渐渐平息。

太子朱常洛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依旧阴沉:“传孤旨意!徐缙芳勾结盐商、纳贿贪赃,家产充公!”

“按罚银令执行,家人,三族及朋党在十日内缴清贪墨之款!”

“遵旨!”沈岳、邓全躬身领命。

张清芷看着监国太子,轻声说道:

“殿下,汪汝修的盐商帝国已除。”

“两淮盐政改革的阻碍,基本清除。”

“接下来,可整顿扬州、苏州、山东三地盐场,稳定盐价。”

朱常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张统领、沈百户,这次多亏了你俩。”

“太子殿下,全靠护国郡主算无遗策!”

张清芷朗声说道,掷地有声。

“是啊!”沈岳连忙附和:“才能粉碎三地盐引竞拍的阴谋!”

当文华殿的血迹被冲刷殆尽,这场雷霆风暴的余波,已化作信报,疾传至天津行宫。”

朱徵妲小口抿着蜜水,听闻张清芷掷令、沈岳诛奸的细节,眼中光华流转。

睿智远超年龄的眸底,漾着满意。

斩断盐政腐根,于国于民,于她守护的东宫,皆是坚实一步。

不久后,天津官盐场的精白盐,源源不断运往三地。

盐价稳定在每斗三十文。

三地百姓们再也不用为吃盐发愁,私盐贩卖被严厉打击。

汪汝修集团覆灭后,三地盐商,再也不敢肆意妄为。

半月后的苏州城街头,热闹非凡。

老妇人提着新买的精白盐,笑着与邻居打招呼;

小孙子咬着甜甜的梅子,追着伙伴们奔跑;

茶寮里,百姓们谈论着盐政改革的好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沈岳站在城门上,望着下方欢腾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这份太平,来之不易。

作者说:

明代的“开中法”盐业体系,是一个将边防、财政、商人捆绑在一起的复杂系统。

所以,朱徵妲定的每斗三十文的价格碾压,会导致官盐体系完全崩溃。所以才试点,先从天津入手,粉碎盐霸后又在扬州,苏州试点,至于山东.,因为去年的山东赈灾已打好基础,有五大臣,有漕帮,卫所军户,乡勇团练及雀儿组织的辅助,无人敢翻天。

朱徵妲的走的每一步都在布局,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

注:明代的一斗盐约合12.5斤,三十文一斗,即每斤盐约2.4文斤。

(万历时期官盐零售价可能在每斤数十文甚至更高)

本章金句

1. 财帛动人心啊。

2. 王御史只是棋子,徐缙芳才是操盘手。

3. 盐引,就是他们的洗钱工具!

4. 越是危险,越要迎难而上!

5. 这清官做得有何滋味?唯有金银权力,方是实在!

6.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7. 斩断盐政腐根,于国于民,于她守护的东宫,皆是坚实一步。

8. 这份太平,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