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手指猛地攥紧泡面箱的边角。箱子发出吱呀声，里面的假服务器还在冒烟。
他没再听第二遍“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
直接动手。
一把扯下主控台所有数据线，电源接口被硬生生拔断，火花噼啪炸开。他转身冲到墙边，一脚踹向总电闸。咔的一声，整个指挥中心灯光熄灭，只有备用电池闪着微弱红光。
“童童！”他吼。
小女孩从角落钻出来，手里抱着一叠废纸板做的信号接收器。
“带人去地下三层，封门，堵通风口，谁都不准进。”江无涯语速极快，“老吴头的实验室现在是雷区，碰一下都可能炸。”
童童点头，转身就跑，两条小辫子甩得像天线。
江无涯拎起泡面箱，直奔酸雨池。那玩意儿必须毁掉，连渣都不能留。他刚走到半路，天空传来闷响。
不是雷。
是引擎。
抬头看，五道黑影撕开云层，呈V字形压下来。机翼下挂着长条形物体，反着冷光。
轰炸机。
江无涯脑子嗡了一声。他低头看手里的泡面箱，突然明白了什么。
芯片早就不是重点。
从一开始，那个烧毁的黑色芯片就是个饵。真正的定位器藏在残片里，独立供电，断网后自动激活。他们以为切断了信号，其实只是给敌人标好了靶心。
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摔，抬手拍响警报器。刺耳的铃声瞬间传遍避难所。
“所有人进掩体！重复，所有人进掩体！”
话音未落，第一枚炸弹已经脱离挂架。
江无涯翻滚躲进掩体墙后，轰隆一声，东侧围墙被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他耳朵发麻，但眼神死死盯着空中。
五架，每架至少带三枚。
这不是试探，是清场。
他摸出腰间的塑料哨子，吹了两短一长。这是召唤铁皮猪的信号。
地面震动起来。
一道灰黑色身影从地下通道冲出，獠牙泛着金属光泽，背部装甲展开，形成一面弧形磁盾。铁皮猪落地时震得周围沙土扬起，它低吼一声，鼻孔喷出白气。
江无涯爬上去，抓住它背上的扶手。
“先吃两颗，别让它们炸楼。”
铁皮猪没回应，但它懂。
第二枚炸弹落下时，它猛然跃起，张嘴咬住弹体，像吞香肠一样囫囵咽下。肚子瞬间鼓胀一圈，皮肤泛起金属纹路。
第三枚紧随其后。
它又跳了一次，再次吞入。
第四枚来得更快。
这次它没跳，而是原地趴下，獠牙插进地面，背部磁盾旋转加速，形成小型电磁漩涡。炸弹在离地十米处突然偏转，砸向旁边空地，爆炸掀起火浪。
江无涯被气浪掀翻，滚了几圈才停下。他爬起来，发现铁皮猪躺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银色液体。
“撑住啊兄弟！”他拍它脑袋，“待会还有夜宵。”
铁皮猪晃了晃耳朵，勉强站起来。
天上还剩三架轰炸机，开始分散阵型。
江无涯知道不能再等。他掏出最后一包红烧牛肉面，撕开放在铁皮猪鼻子前。
“加餐了，干完这票，管够。”
铁皮猪闻了闻，眼睛亮了。它低吼一声，冲向下一波落弹轨迹。
第五枚炸弹刚下坠，就被它一口吞下。紧接着第六枚、第七枚接连命中目标区域，全被它用磁盾偏转或直接吞噬。
第八枚落得最狠，直扑净水塔。
江无涯急了，正要喊人帮忙，忽然看见了望塔顶冒出一个小脑袋。
是童童。
她站在塔尖，手里握着那把改装弹弓，弓弦拉满，一颗特制钢珠卡在槽里。
风很大，吹得她衣服猎猎作响。
她眯眼测算角度，等第三架轰炸机进入最佳射程，松手。
钢珠划出一道银线，精准击穿油箱。
轰！
火球腾空而起，整架飞机扭曲变形，打着旋儿往下掉。残骸撞上另一架，两机相撞，燃着火一起砸向远处荒地。
剩下两架立刻拉升高度，准备撤退。
江无涯不打算放过。
“铁皮猪，吐！”
铁皮猪仰头，喉咙鼓动，体内压缩的金属碎片混合着燃烧的弹壳，化作一股高速金属流从口中喷出。扇面扫射，覆盖上百平米。
其中一架尾翼被击中，失控翻滚，撞山爆炸。
最后一架拼命爬升，眼看就要逃出射程。
童童又搭上一颗钢珠，但这回她没急着射。
她在等。
等风停。
三秒后，风稍缓。
她松手。
钢珠破空，击中副油箱连接处。
轰隆！
火光映红半边天。
江无涯松了口气，刚想挥手示意收工，眼角余光瞥见异样。
最后一枚炸弹没炸。
它拖着黑烟，斜斜插入避难所东侧墙体裂缝，深陷半米，引信部分还在冒青烟。
静止不动。
没爆。
他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炸弹不会哑火。要么提前引爆，要么延迟引爆，从来没有中间选项。
他冲过去，铁皮猪紧跟其后，伏在地上戒备。童童从高塔滑降，三步并作两步赶到。
三人围住那枚未爆弹。
弹体刻着编号：S-7-106。
江无涯蹲下，盯着引信口。那里有细小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像是呼吸。
他伸手摸了摸弹壳，冰凉。
“这账不划算……”他低声说。
但话说到一半，没继续。
因为他发现，铁皮猪的鼻子正对着炸弹，喉咙里发出低频震动。
它要吞。
江无涯看了它一眼。
铁皮猪眨了眨眼。
他知道主人在问：行不行？
江无涯没说话，只拍了拍它的背。
铁皮猪低头，獠牙轻轻撬开墙体裂痕，慢慢靠近弹体底部。它要用牙托起整颗炸弹，送进嘴里。
童童往后退了两步，手紧紧抓着弹弓。
江无涯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那颗红灯。
一秒。
两秒。
铁皮猪的獠牙刚触到弹尾，红灯突然加快闪烁。
江无涯瞳孔一缩。
“快！”
铁皮猪猛地发力，将炸弹往上顶。
就在这时，远处天空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下次，我会直接轰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