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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为师倦矣,望汝砺行诸天!

虚空雷池深处,那原本充斥着毁灭与威严的金色雷海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空寂的虚无。萧炎悬浮其中,周身缭绕着新生的“诛邪雷焱”,雷火交织,散发着令空间都为之震颤的磅礴气息。三星斗尊的修为,大成的不灭雷躯,蜕变的风雷天凰翼,以及进阶天阶高级的《源火真诀》……此番收获,堪称逆天!

巨大的喜悦与豪情充斥心间,他稳住激荡的气息,对着虚空,发自肺腑地深深一拜,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感激:

“弟子萧炎,叩谢老师成全!若无老师护持指引,弟子早已身死道消,绝无今日造化!”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等待着脑海中那熟悉而平淡的回应,期待着与老师分享这份成功的喜悦。

然而……

时间一点点流逝,识海之中,一片死寂。

预想中的回应并未出现。那股始终如同定海神针般存在于他灵魂深处、在无数次生死关头给予他指引与力量的苍老气息,此刻……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瞬间冲散了萧炎心中的狂喜。他猛地直起身,脸色微变,再次于心中急切呼唤:

“老师?”

“老师!您能听到吗?”

“老师?!您怎么了?!”

没有回应。唯有他自身的灵魂波动在识海中回荡,那份沉寂,显得如此突兀而令人心慌。自从得到戒指,遇见老师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而此刻,那联系仿佛……断了?

就在萧炎心神剧震,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即将淹没他之际——

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欣慰的意念,终于如同游丝般,缓缓在他灵魂深处重新连接、响起。

“呵……萧炎……”

是韩立的声音!但这声音,与以往那古井无波、仿佛万事皆在掌控中的平淡截然不同。它虚弱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带着一种深入灵魂的疲惫,甚至……还有一丝萧炎从未感受过的、仿佛放下万钧重担后的释然。

“老师!”萧炎心中猛地一紧,声音带着颤抖,“您……您没事吧?您的灵魂……”

“无妨……只是此次……消耗过巨……”韩立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冷静,只是这份冷静此刻显得如此脆弱,“既要护你肉身不灭……于无数次崩毁中回溯时光……又要稳住你那濒临溃散的元婴……抗衡那九玄金雷的先天毁灭意志……更需精确引导雷火本源融合……其间分寸,不容丝毫差错……所耗心神……远超以往……”

萧炎闻言,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过来。那一次次将他从彻底湮灭边缘拉回的时间回溯,那在九玄金雷龙暴怒冲击下依旧能稳住元婴灵光不灭的力量,那指引他最终熔炼雷火、成就“诛邪雷焱”的精妙掌控……这一切逆天手段的背后,是老师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老师……弟子……弟子……”萧炎喉咙哽咽,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愧疚与痛楚。他为了力量,行此逆天险举,却让老师为他承受了如此重负!

“不必自责……”韩立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温和,“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做得很好……比本座想象的……更好……”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上了一种萧炎从未听过的、仿佛穿透万古沧桑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认可,有追忆,更有一种深沉的寄托。

“萧炎……你可知……” 韩立的声音里,那属于“韩老魔”的算计与淡漠似乎褪去了少许,流露出极少见的、真实的情感波动,“你乃本座游历诸天万界……漂泊无尽岁月以来……所见过的……最具天赋……亦是最具韧性…的传人……”

诸天万界?漂泊无尽岁月?

萧炎心神狂震,虽然早有猜测老师来历神秘,远超斗气大陆,但亲耳听到“本座”自称及“诸天万界”之言,依旧感到无比的震撼。

“你……是老夫……不,是本座此生……最值得称道的……作品,亦是……弟子……” 韩立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以及一丝……即将离别的怅然与毫不掩饰的认可,“此次沉睡……或许……会久一些……”

“老师!”萧炎急声呼唤,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与恐慌。

“听本座说完……”韩立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交代最后的事情,“记住本座的名讳……韩立……于那真仙界……亦有人称……韩天尊……或……韩老魔……”

“本座来自……一个名为‘仙界’的……遥远大界……境界……你可理解为……远超此界斗帝……”

斗帝?!远超斗帝?!萧炎只觉得脑海轰鸣,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证实,依旧难以置信。

“因与一位名为……古或今……的至高存在争夺……大道权柄……最终……力战而竭……道躯崩毁……仅余这一缕残魂……凭借最后手段……破碎虚空……流落至此……附于这戒指之上……”

古或今?大道权柄?道躯崩毁?

每一个词,都蕴含着无法想象的信息量,冲击着萧炎的认知。他仿佛看到了一幅恢弘浩大、远超斗气大陆格局的史诗画卷,看到了老师曾经屹立的那令人仰望的巅峰,以及那最终惨烈陨落的一战。

“原本……以为此生……便将如此……寂灭于这异界他乡……直到……遇见了你……”韩立的声音中,那丝欣慰与寄托愈发清晰,带着真切的情感,“你的成长……你的心性……你在绝境中一次次爆发的潜力……让本座……在这无尽的黑暗与沉寂中……看到了一丝……微光……与……希望……”

“孩子……” 这一声呼唤,褪去了所有疏离,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不要骄傲……如今的你……虽已堪称此界天骄……但放在诸天万界……比你强大者……犹如恒河之沙……数不胜数……”韩立的语气再次变得郑重,带着最后的叮嘱与期望,“未来之路……谨守本心……戒骄戒躁……保护好自己……也……照顾好你那小女友…们……”

提到彩鳞和孩子,萧炎心中一暖,更是酸楚。

“好好……运用你此刻所拥有的力量……‘诛邪雷焱’……潜力无穷……莫要……辜负了它……九玄金雷……乃天地神物……其本源之力……何其磅礴……若放任其完全释放……便是将你强行推至斗圣……亦非难事……”

萧炎心神一震,斗圣?!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炼化的究竟是何种层次的机缘。

“然……修炼之道……根基为重……揠苗助长……徒损潜力……于长远大道……有百害而无一利……”

韩立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修行本质的睿智与对他未来的深远考量。

“故……本座将其九成九本源……封印于你异火核心之中……此封印……会随你修为精进……对法则感悟加深……而逐步解封……反哺自身……如此……方是正道……”

“待你……真正触及斗圣之门时……此封印之力……将是你……最大的助力之一……善用……之……”

原来如此!萧炎心中豁然开朗,随之涌起的是对老师无微不至、深谋远虑的无限感激。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一点极其微弱、却仿佛蕴含了无尽玄奥与亘古道韵的五色光点,自那即将彻底沉寂的灵魂联系中剥离而出,无声无息地没入了萧炎的识海深处。

并非具体的功法文字,也不是能量传承,而更像是一枚“道种”,一幅描绘着某种至高法则运转规律的“观想图”!

同时,韩立那几乎微不可闻的最后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缓缓流淌:

“此乃……《大五行幻世诀》……的一丝真意道韵……此法……非此界之物……乃无上大道……直指造化本源……其力……可演化世界……亦可归墟万物……”

“莫要……执着于其形……更莫要……照搬其路……观其神……悟其意……感受五行轮转……生克幻灭之妙……他日……若能以此为契机……窥得属于你自己的……‘火之道’……‘雷之道’……乃至……‘混沌之道’……方不负……此诀真谛……”

“切记……走出……你自己的道……”

韩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本座……倦了……此次沉睡……不知岁月……一切……靠你自己了……”

那缕微弱的联系,彻底断绝。

识海之中,再无韩立的气息与声音,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心慌的死寂。那枚古朴的戒指,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变得黯淡无光。

“老师——!!!”

萧炎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巨大的悲伤与责任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他失去了此刻最大的依靠,却也承载了老师最后的期望与寄托。 那枚五色道种则静静悬浮于萧炎识海,散发着朦胧而永恒的光辉,其内仿佛有天地初开,五行衍化,万界生灭的无穷景象流转,深奥莫测,以萧炎如今三星斗尊的修为与灵境灵魂力,竟连窥探其亿万分之一玄妙的资格都尚未具备。

但这枚道种的存在本身,就如同在他未来的道路上,竖起了一座遥远却无比清晰的灯塔,指引着一个超越此界认知的、更为浩瀚广袤的道途方向!

萧炎深深震撼,他明白,这《大五行幻世诀》的真意道韵,其价值,或许更在那被封印的九玄金雷本源之上!这是老师为他打开的,一扇通往真正无上强者之路的大门!

他站在原地,任由泪水流淌,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不再有彷徨与不安,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与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擦干泪水,轻轻抚摸着那枚黯淡的戒指,望向无尽虚空,仿佛在对着那沉睡的灵魂立誓,声音低沉而铿锵,每一个字都烙印在灵魂深处:

“老师,您放心休息吧。弟子,绝不会让您失望!”

“古或今……真仙界……大道权柄……弟子记下了!”

“终有一日,弟子会踏足诸天万界,站在您曾经屹立的高度,届时,无论对手是谁,弟子定与您……并肩再战!”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伤与思念深深埋藏。背后风雷天凰翼轻轻一振,雷火交织,身形便融入空间涟漪,消失在这片已然空寂的虚空雷池。

前方的路,或许更加艰难,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韩立的弟子——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