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体……为天地所不容？”
林枫心神剧震，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一路修行《九狱霸体诀》，虽屡遭险境，但大多源于仇敌追杀或个人际遇，从未想过其本身竟会引来所谓的“天地不容”！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更加锐利地看向祭坛上那被锁链贯穿的模糊光影——自称为“寂灭”的古老存在。
“请前辈明示。”林枫的声音沉稳，并未因这惊天之语而失态。历经磨难，他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
“寂灭”那模糊的面容似乎流露出一丝赞许，随即又被无尽的沧桑与痛楚淹没。那苍老的声音带着锁链的颤音，缓缓流淌在林枫的识海：
“你所修之《九狱霸体诀》，并非此界之法，甚至……并非这一纪元之物。”
“它源自……太古之初，乃至更久远的‘太初时代’。那是天地未分，规则未定，混沌蒙昧的岁月。有先天神魔生于混沌，执掌大道权柄。而后天地开辟，万灵滋生，后天修行之路渐成体系，纳灵气，凝金丹，化元婴，合天道……此乃顺应天地之道，故能得天地认可，降下恩泽，赐予寿元。”
“然，《九狱霸体诀》不同。它走的，是以力证道，肉身成圣之路！不假外求，不借天道，自成宇宙，我身即法，我意即则！它追求的，是打破一切枷锁，超脱一切规则，最终……连这片天地，也无法束缚！”
林枫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早已感觉此功法逆天，却没想到其根源如此惊人，竟要超脱天地！
“寂灭”继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凛冽：“天道有常，岂容异数？修行者顺应天道，如同江河入海，虽个体有强弱，但终究是在天道框架之内。而霸体，却要自身化为源头，开辟新的‘海’！这对天道而言，是侵蚀，是叛逆，是必须抹除的毒瘤！”
“故，自太初之后，每一个尝试走上霸体之路的惊才绝艳之辈，无论其最初气运如何逆天，最终都会遭遇莫名的厄运。或是心魔频生，或是机缘尽失，或是遭逢必死之劫……这便是笼罩在霸体之路上的——‘天道诅咒’！”
林枫眼神冰寒，他想到了自己。丹田被废，坠入绝渊，若非机缘巧合得到传承，早已身死道消。这难道就是诅咒的体现？
“前辈可知这诅咒具体为何？又如何规避？”
“规避？”“寂灭”发出一声似嘲讽似悲凉的低笑，“若可轻易规避，吾又何至于此？吾之名号‘寂灭’，曾执掌万物终结之权柄，于上一个纪元之末，窥得霸体一线之机，欲以寂灭之力重塑己身，踏出那超脱一步……然而，引来的，却是‘天罚之眼’的注视，与这九大本源神链的永恒镇压！”
“天罚之眼……”林枫喃喃重复，光听名号，便能感受到那无上的威严与恐怖。
“它并非具象的生灵，而是天道规则的显化，是维护这片天地秩序的最高执行者。任何试图挑战、超脱规则的存在，都会引来它的抹杀。”寂灭的声音带着一丝残留的悸动，“霸体修行者，越是接近大成，引动天道感应的风险便越大。你如今修为低微，尚不显眼，但当你开始凝聚第二狱、第三狱……终有一日，你会感受到那份来自冥冥中的恶意与排斥。”
林枫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前路，似乎比想象的更加艰难。不仅要面对世间仇敌，更要与这冥冥中的“天地”为敌！
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与天斗，其乐无穷！
“前辈告知我这些，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警示吧？”林枫抬头，目光如炬，直视那模糊光影，“你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们之间，能做什么交易？”
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恩赐。这古老存在被封印于此，苦等无数岁月，等到一个身怀“源星碎片”和霸体传承的人，绝不会只是为了讲故事。
“寂灭”光影微微波动，似乎对林枫的直接和敏锐颇为欣赏。
“不错……吾需要你助吾……脱困。”
“脱困？”林枫看向那九根散发着令他灵魂战栗气息的秩序神链，“以前辈之能尚且被镇压，我区区一个刚入神海境的小修士，有何能力助你？”
“非是让你此刻便斩断这九大本源神链……”“寂灭”缓缓道，“封印吾之力，源于这片天地的本源核心。而你所修的霸体，恰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变数’与‘漏洞’。你体内的‘源星碎片’，更是关键……”
“源星，乃是太初时代，混沌开辟时最本源的星辰核心碎片，蕴含着超越此界天道规则的力量。它是修炼《九狱霸体诀》至高层级的必须之物，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蒙蔽、干扰‘天罚之眼’感应的奇物。”
林枫心中一动，内视那悬浮在饕餮狱中的星图碎片，原来它竟有如此来历和作用。
“吾需要你，在将来有能力时，寻找散落在天地各处的其他‘源星碎片’。当碎片积累到一定数量，或许便能暂时扭曲此地的封印法则，让吾得以分出一缕本源意识脱离……届时，吾可指引你更完整的霸体前路，助你规避诅咒，而你，则需承诺，在未来拥有足够实力时，归来助吾彻底打破这枷锁！”
这是一场跨越了纪元的交易！
寂灭付出的是关于霸体之路的古老知识和指引，而林枫需要付出的，是未来的承诺和寻找源星碎片的努力。
风险极大。与这等古老存在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谁也无法保证，对方脱困后是否会反噬自身。
但收益也同样惊人。一位曾执掌“寂灭”权柄、窥得霸体之路的古老存在的指引，对他而言，无疑是黑暗中最明亮的灯塔，能让他少走无数弯路，更能提前知晓“天道诅咒”的凶险。
林枫站在原地，目光闪烁，内心急速权衡。
祭坛之上，“寂灭”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无尽的岁月他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良久，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抬起头，朗声道：“好！此交易，我接了！”
“但，我有条件。”他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第一，你需先付部分‘报酬’，助我尽快恢复伤势，并提升实力，否则一切皆是空谈。第二，他日你若脱困，不得与我为敌，更不得危害与我相关之人。第三，若我发现你今日之言有半句虚假，或心存歹意，此约作废！”
声音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祭坛上，那模糊的光影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一声带着复杂意味的叹息响起：
“可……依你……”
“那么，后来者……接受这份‘寂灭’的馈赠吧……让你体会一番……何为真正的……万物归墟之力！”
话音未落，那被九根神链锁住的模糊光影，猛地绽放出一缕极致幽暗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