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这方面,噪音太大,影响确实不好。”
“我可以……想办法控制一下,让他们不要再追着你不放。”
陈泽斌心头一喜,刚想道谢,孙秘书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但是。”孙秘书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
“上面的影响……涉及到具体的审查程序,这不是打个招呼就能立刻停下来的。”
“需要时间,需要运作。”
他顿了顿,给了陈泽斌一个看似希望,实则更像是拖延的指令。
“你那边,自己先撑几天。”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陈泽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些许。
他甚至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自语道。
“麻烦孙秘书了,只要您肯出手就好,就好……”
“等这事过去,我一定给您准备一份天大的厚礼!”
以孙秘书的能力,控制这些事情,还不是简简单单?
等他的风头过去……哼哼,江浩,咱们接着玩!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
孙秘书放下电话,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
他转向沙发上那位气度沉稳的“领导”,低声请示。
“领导,电话挂了。”
“按您的吩咐,让他先撑几天。”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那位领导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动作细致地将镜腿折叠好,轻轻放在光洁的红木办公桌上。
然后,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发出一声意味悠长的叹息。
这声叹息里,听不出多少对陈泽斌的同情,反而带着一丝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感慨。
“唉……真是没想到啊。”领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沧桑。
“短短几个月时间,沈二河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这么狠!”
“之前不少愿意站队我们的人,都被他抢走了。”
“基层的一些岗位,也换上了他的人。”
“如果说之前他和我是七三开,我七他三……”
“那么现在,至少有个五五!”
“恐怕还是六四,他六,我四!”
他抬起眼,目光透过窗子,望向青城市的方向,眼神锐利。
他清楚,沈二河能有现在的实力,离不开一个人!
“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了他那个未来的女婿——江浩。”
领导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梳理着整个事件的脉络。
“张富贵在港城身败名裂,暴毙而亡。”
“张德彪刚刚也‘意外’身亡,连点灰都没剩下。”
“现在,这把火更是直接烧到了陈泽斌的老巢,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这不仅仅是商业打压,这是要连根拔起,彻底清洗啊。”
“沈二河在后面提供人脉和资源,这个江浩在前面冲锋陷阵,手段狠辣,心思缜密……”
“这对组合,不简单。”
孙秘书屏气凝神地听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陈泽斌这边,我们还保吗?”
领导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近乎冷酷的笑容。
“保?怎么保?”
“他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被人抓住了这么多实实在在的把柄。”
“现在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我们这个时候强行插手,岂不是引火烧身?”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老花镜,用绒布擦拭着镜片,语气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自己说的,‘厚礼’?”
“哼,他现在自身难保,还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厚礼’?”
“况且,为了一个即将沉没的棋子,影响我们自己,不值得。”
他将擦拭干净的眼镜放在一旁,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与威严。
“通知下去,关于陈泽斌及其关联企业的所有审查,一律按正常程序走。”
“不必刻意关照,也不必刻意阻拦。”
“至于媒体那边……稍微控制一下尺度,不要造成恐慌。”
“但该报道的,也不必捂着。”
“我们给过陈泽斌机会。”领导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刀。
“当初江浩羽翼未丰,在港城根基未稳的时候,就暗示过他,要尽快解决这个潜在的麻烦。”
“是他自己无能,派去的张富贵是个废物。”
“连带着把我们安插在港城的一些关系都暴露了。”
“最后更是被江浩反杀,弄得一身腥臊。”
他端起保温杯,又喝了一口水,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后来他回到青城,我们给了他资源,给了他方便,指望他能稳住局面。”
“压制住沈二河和江浩的势头。”
“结果呢?”领导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他非但没能压制住,反而被对方步步紧逼,现在更是让人家把刀架到了脖子上。”
“搞得自己焦头烂额,连带着我们都很被动!”
“现在江浩要弄他,沈二河要清算他,那是他陈泽斌自己无能,咎由自取!”
领导做出了最终的定性,语气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孙秘书恭敬地垂首听着,心中已然明了。
他等领导说完,才小心翼翼地提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压得更低。
“领导,我明白了。那……陈泽斌,还留着吗?”
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救不救,而是……
处理掉与否。
领导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权衡着利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算计。
“他现在,活着比死了麻烦。”
一句简单的话,却蕴含着最冷酷的裁决。
“他知道的事情不少。”
“真要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起来,终究是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留着他,难道等江浩和沈二河把他送进去,让他成为指证我们的‘功臣’吗?”
领导眼中寒光一闪,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老谋深算的狡黠与冷酷。
“但是,这件事,我们必须做得干净,做得自然,不能让他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孙秘书,强调道。
“陈泽斌现在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又像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
“如果我们现在逼得太紧,让他感觉到我们要放弃他,甚至……”
“要对他本人不利!”
“那么,他就很有可能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