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一脸不解。
在他的认知里,能写出这封信的人,必定是汉奸,虽然他们需要汉奸,但也看不起汉奸。
“范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相信一个汉人走狗的鬼话?”
范文程摇摇头,眼中闪着精光。
“英亲王此言差矣,但诸位想一想,写这封信的人,他是什么目的?”
“是想利用我们大清,为他铲除异己,也就是那个陈墨,和刘宗敏为首的武将集团!”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必定会提供尽量准确的情报!”
说到此处,范文程自信一笑,目光变得锐利。
“若是他敢提供虚假情报,或捏造事实,一旦我大清出兵,发现情报不符,那他担得起这罪责吗?”
“写信之人信中虽然表达的很隐晦,但他为的就是示好,想归顺我大清,所以,他必定不敢造假,这信中的情报,九成以上是真的!”
“即便信中情报作假,对我们来说,亦是没有太大影响!”
范文程这番分析,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沉思。
多尔衮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示意范文程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来到沙盘前,手指轻轻点在京城位置。
“至于这个陈墨,来历暂且不论,但从情报中看来,他如今在京城割据一方,不管目的是什么,却也实实在在成了李自成的心腹大患,可以说,只要利用好陈墨,他对我们的作用,非常之大!”
他朝着多尔衮一拱手。
“王爷,陈墨的存在,客观上已经成为我大清下一步行动创造了绝佳的时机,我们暂时无需与他为敌,甚至笼络他,利用他对付李自成!”
多铎沉声问道。
“范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坐山观虎斗?”
范文程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无比自信,仿佛天下已经唾手可得。
“一方面,我们暗中派人接触陈墨,试探他的目的,顺便打探京城虚实。”
“另一方面……”
范文程两眼放出精光,手指从京城移动到喜峰口。
“吴三桂既然选择和我们撕破脸,那就说明,他已经决定拥护大明或者大顺,强攻山海关乃是下策,我们只要把目标改为山西,一切都会容易许多!”
直接强攻山海关,再攻打北京,李自成必定会死守,陷入漫长的攻城战。
到时候吴三桂的残余势力,加上大顺、南明,必定会优先攻击满清。
大部分汉人在民族大义上,一直以来是拎得清的。
“所以,老臣的计策是,逼虎出笼!”
范文程的计谋是主力部队留在山海关迷惑明顺,继续和吴三桂对峙。
让阿济格带两万清军,配十门红衣大炮,伪装成主力部队猛攻喜峰口西侧的龙井关。
阿济格曾多次经喜峰口南下劫掠,熟悉环境路线。
打下后不再深入,反而转头向南,突袭山西东部的蔚州粮仓。
这样一来,李自成必定认为清军主力破了龙井关,下一步就是要断他居庸关粮道。
山西是粮道根基,比京城更重要,李自成必然会调动京城守军回陕西护粮。
将战场定在陕西或者山西,目前对满清来说,也是最佳选择。
陈墨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进程,吴三桂没有降清,导致满清不得不从其他路线南下。
如果把战场定在京城,那么会有极大的可能性被李自成和吴三桂夹击。
虽然范文程觉得吴三桂不见得会和李自成结盟。
但是他不敢赌,也输不起。
李自成对外号称坐拥二十万大军。
而此时的满清,满打满算只有十万可战之力,和五万左右的后勤部队。
但是如果把战场定在山陕两省的开阔地,那么满清的铁骑便能发挥最大威力。
将李自成手下的降兵流寇杀个片甲不留!
亦不用担心吴三桂南下。
吴三桂若是敢南下,主力部队也可趁机占领山海关,断了吴三桂的后路!
范文程的计划,是一次高风险,高回报的战略豪赌。
但他也忽略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那就是陈墨。
他用传统的军事逻辑去推演了一个完全超出他现有认知框架的对手。
使得这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充满了变数。
比如,他把陈墨的军队,想当然的解读成了一支战力极强,军纪严明的精锐部队而已。
而且,他以为陈墨只有几千兵力……但他不知道陈墨可以以战养战,无限补兵。
再比如,他不知道陈墨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
其中当然也有牛金星的算计。
这个老贼故意向满清隐瞒了崇祯还活着。
只是将陈墨塑造成一个和李自成一样的乱世枭雄。
这样一来,清军只会把陈墨当成一个纯粹的军事障碍扫除。
只要清军入关,刘宗敏必然要北上抗清,既然除不掉他,就支开他。
若是他死在清军手里,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不管是大顺胜,还是多尔衮胜,他牛金星,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可谓是一箭三雕的毒计中的毒计。
可牛金星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算计,无意中帮了陈墨一个大忙。
陈墨目前的核心战略目的,就是逼迫李自成提前离京,北上抗清。
但是又不想消耗李自成太多兵力,否则李自成变得不堪一击,他必然会向西或者向南逃窜,只会加速清军南下的脚步。
没想到这次,倒是和牛金星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南新仓,议事厅,陈墨鲜有的主动来这里。
看到陈墨,崇祯立马坐直了身体,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悠悠开口。
“陈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看到崇祯这副端起来的样子,陈墨也没废话。
“朱兄,今日我来,必然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陈墨环视四周,继续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劳烦各位大人先出去,留下李邦华和王家彦两位大人即可!”
此话一出,议事厅里瞬间炸了锅,一个个官员各个吹胡子瞪眼,指责陈墨。
“好你个陈墨!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你眼里还有陛下吗?你有什么资格替陛下清场?”
“陛下,你看看他!目无君上,无法无天,望陛下严惩!”
陈墨嘿嘿一笑,看向那个叫的最凶的官员。
“怎么?你想和我单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