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陀!”
山上传来阿砚的声音,带着哭腔。
石陀抬头一看,只见阿砚不知何时跟了来,正趴在崖边往下看,脸都白了。
“你怎么来了?”
他又急又气,声音都劈了,“赶紧回去!这里危险!”
“我不回去!”
阿砚抹了把眼泪,趴在地上紧紧抓住绳索的另一端,“我帮你拉着!”
她来时看到绳索在松树上晃悠,就知道石陀准是下了悬崖,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听话!快回去!”
石陀想往上爬,可绳索被阿砚拽着,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绳索那头传来的拉力,知道阿砚用了全力,可她那点力气,哪禁得住自己悬空的重量?
“我不!”
阿砚把绳子往胳膊上缠了两圈,死死抵在石头上,“你要是掉下去,我也跟着下去!”
石陀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他知道阿砚的性子,看着软,其实比谁都倔。
“好,好,你别松手。”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绳索的拉力,猛地往桐树那边荡过去。
“砰”的一声,他重重撞在桐树干上,震得树上的露水哗哗往下掉。
石陀赶紧伸手抱住树干,掌心被粗糙的树皮一蹭,顿时传来钻心的疼。
他顾不上看,腾出一只手去摘桐籽——
那些桐籽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圆珠子,饱满得很。
他摘得飞快,桐籽“噼里啪啦”掉进背篓里,很快就装了小半篓。
就在他想再摘些时,怀里的短刀突然滑落,“当啷”一声掉下山涧,连个回响都没听见。
石陀心里一惊,不敢再耽搁,抱着树干往绳索那边挪。
“抓好了!我要上去了!”
他喊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阿砚在上面听着他的声音,知道他没事,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使劲往上拽绳子。
等石陀终于爬上来时,两人都累得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石陀摊开手掌,血肉模糊,好几处皮都磨掉了,露出底下的红肉。
阿砚赶紧打开药囊,拿出金疮药往他手上敷,手一抖,药粉撒了一地。
“笨手笨脚的。”
石陀笑着夺过药囊,自己往手上撒药,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安慰阿砚,“你看,这桐籽多好,肯定能熬出好油。”
阿砚没说话,只是帮他用布条包扎手掌,包着包着,眼泪又掉在了布条上。
石陀赶紧用没受伤的手擦她的脸: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背篓都装满了,够你熬胶的了。”
“谁哭了。”
阿砚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赶紧走吧,天黑前得赶回去。”
回程的路走得格外慢。
石陀手掌受了伤,没法再开路,阿砚就走在前面,用石陀留下的短刀劈开荆棘。
两人没再多说,可脚步却格外默契,阿砚走快了,就停下来等石陀;
石陀赶上来了,就顺手接过阿砚手里的刀。
走到溪水边时,阿砚让石陀坐下歇着,自己去溪边淘米,又把麦饼掰碎了扔进陶罐里煮。
很快,罐子里飘出麦香,阿砚盛了一碗递给石陀:
“快吃点,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