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的,格里高利。”
陈泽很少称呼佩雷尔曼的名字,一般都说姓,主要太长了,格里高利叫起来没有姓有辨识度,其他人大部分如此称呼佩雷尔曼。
佩雷尔曼却一个劲的摇头道:“难,太难了!”
说完,这家伙竟然眼角隐隐冒出点滴晶莹之光,让陈泽都不免紧张起来。
不会是刚当爹的男人都这副鬼样子吧?
不过,很快陈泽就让自己放宽心了,毕竟他卡里的钱,能够让他避免佩雷尔曼所有的麻烦。
“孩子整天不是哭就是吃,不让我安宁,我被他吵的都无法安静下来思考,仿佛我耳边就有个警报器,每天没有几十次的报警,停不下来似的。”
佩雷尔曼絮叨的诉苦。
他来美利坚虽然已经很多年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得快十年了。
可实际上,他在美利坚没有朋友,陈泽算是关系最好的朋友之一,但也因为陈泽的毕业,让他想要诉苦都没有了人可倾诉。
要是长时间不见面的话,他们依旧是朋友。
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当然,主要是佩雷尔曼无话不谈,陈泽大部分时间在听而已。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根本就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哪怕白璃也不行。
佩雷尔曼的表现,让陈泽看出了点端倪,突然开口问:“你的烦恼不是来自于孩子的吵闹,你得正视自己的内心。”
佩雷尔曼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有种如鲠在喉,说不出的话的难受。
“我不知道,我以为以前可以接受的,我真的不知道。”
佩雷尔曼的情绪慢慢的激动的起来,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仿佛在沉默中,逐渐走向衰亡。
“陈,我以前说,我不在乎孩子是否是我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陈,你说我该怎么办?”
萨迦那样的舞女,感情经历丰富一点都不奇怪。
佩雷尔曼这样的,纯洁的像是只卡提巴拉,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只是陈泽没想到的是,佩雷尔曼竟然对孩子是否是自己的,这么在意。
好吧,什么家庭,爱,拥抱……
都见鬼去吧!
不是自己的孩子,凭什么去拥抱,去爱,去付出一切?
只是佩雷尔曼心口不一的样子,让陈泽也不免唏嘘,这家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陈泽还清晰的记得,当初佩雷尔曼大言不惭的说过,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重要。可为了孩子出生,他破天荒的买下了一栋房产,在普林斯顿接受了工作,还有贷款和各种被限制。
他那颗自由的心,快干涸死了。
当佩雷尔曼再次抬起眼眸的那一刻,陈泽看到了迷惘,这在他的眼神里从来没见到过,以前的佩雷尔曼,傲慢,直截了当,甚至会忽视所有他不在乎的人和事,眼神犀利,带着一股子锐气。
哪怕没有朋友,也能走出舍我其谁的步伐。
可现在,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
陈泽终于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不想养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得问清楚,万一这家伙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养呢?
“格里高利,你的意思是因为无法确定萨迦生下的孩子,是否是你的,而陷入了努力没有回报的恐惧之中?”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佩雷尔曼懊恼道的看向陈泽,脸色凝重:“是的。我以为我是个高尚的人,是个不求回报的,拥有真正大爱的人。可最终,我发现我不过是俗人。”
“是俗人就对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除非没有任何办法,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不愿意养别人的男人和自己女人生的孩子。”陈泽的话,仿佛给佩雷尔曼带来了希望,他抬头期待的看向陈泽问:
“陈,你也忍受不了给别人养儿子吗?”
陈泽气的想给佩雷尔曼一拳,这混蛋,不会说话就别说。
他从什么角度看出来,他能容忍这种奇耻大辱的?
强忍着心头的不快和火气,陈泽在心里默念:不和傻子计较,我不生气,不生气!
陈泽吐出一口气,接着道:“对你来说,想要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去做亲子鉴定,只要证明孩子是你的,那么你最大的困扰就没有了。”
“这可以吗?”
佩雷尔曼狐疑道:“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陈泽也不知道,但是这里是哪里?
是大学。
是全美最好的大学,拥有最顶级的生物实验室,更复杂的研究都能做出来,还能做不出亲子鉴定吗?
佩雷尔曼的双眸从死灰,到逐渐点亮,甚至泛光,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小跑着去找人了。
陈泽能想象到,二楼的皮埃尔教授又要头痛了,不过这种事,确实不复杂,只要给相熟的人打个电话,预约出实验室的一个基因测序仪,就行了。
当然,不止这么一台机器,主要是这台机器是这台机器要用很久,如果整个亲子鉴定需要七天的话,这台机器至少要用五天。
还有就是激光显微镜,分选仪之类的,都不是很贵的仪器。
让陈泽没想到的是,这生意,在生物系似乎挺常见,总有教授怀疑自己的小娇妻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偷偷的去生物系‘联络感情’。
当然,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最简单的办法是对血型。
一天之后,陈泽好奇,他完全是好奇,跟着佩雷尔曼来到了实验室,实验室接待的人出现,陈泽愣了一下,笑道:“老施,是你帮忙值班?”
对方脸上有点尴尬,毕竟是挣外快,还是用学校的资源挣外快。
好在学校也不管。
只是被同胞发现,总归有点不自然。
“帮忙,纯属帮忙。”老施是去年才来的普林斯顿,受聘生物系担任副教授,陈泽认识他,还是在领事馆过春节的时候,有过简单的交谈。
陈泽好学,佩雷尔曼更好学,关系到切肤之痛。
在实验室,跟着学了起来。
很快,施教授就有点骇然,辛亏这帮学数学的不和他抢生物的研究方向,要不然,他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才不到半天,陈泽和佩雷尔曼开心的玩起了跑电脉,还玩的有模有样的。
尤其是佩雷尔曼,一边玩,嘴巴也不闲着,说着无差别攻击实验室所有人的话:“当初幸亏没学生物学和化学,这也太没挑战了。”
施教授在边上,维持着谦谦君子的笑容,肚子里快骂街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个帮忙?
他很想拂袖而去,可又担心,留着俩货在实验室,万一陈泽和佩雷尔曼看仪器说明书和使用记录,就把鉴定做了,是否会显得自己很差劲?
毕竟,他在场,还能维持一个专业人士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