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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克连王都北上,经青枫关、落雁渡、再折东过赤霞镇,最后循官道直入齐拉边关。

线条干净利落,像一柄出鞘即归鞘的快刀。

国王以指尖轻触那条红线,颔首:

“避山、避河,日行六十里,十日抵境,兼顾驿站与粮道。

子爵用心了。”

张仪羽扇微收,笑着补一句:

“主公所选皆官道宽阔,沿途州县皆可策应。

王子乘安车,夜宿驿馆,万无一失。”

国王捋须,赞声方落,殿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闻的冷笑。

大王子叶峰负手而立,眸光似在端详地图。

指尖却停在“落雁渡”三字上,指腹暗暗一碾,像捻碎一片枯叶。

二王子叶昭更直接——

他低头拨弄腰间玉佩,叮的一声脆响后,抬眼与兄长对视。

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那笑意阴冷得像雪里淬毒的针。

只一瞬,两人又各自垂眸,仿佛方才的阴鸷只是烛影摇晃。

李方清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面上仍是一派恭谨:

“臣职分所在,不敢居功。”

他指尖在“赤霞镇”上轻轻一点,声音温雅,却似无意敲下一记暗钉——

“此处驿丞乃臣旧识,恐已备好精骑三百,随时听调。”

话音落下,殿中檀香忽然噼啪一声,爆出一粒火星。

国王未察,仍抚图微笑;

两位王子却同时眯起了眼。

眼底的阴毒计划,被那粒突如其来的火星照得微微发亮。

……

辰时三刻,王城正门三道铜闸齐开。

鼓声三通,角号长鸣,震得朱雀大街屋瓦轻颤。

李方清一骑当先,玄绡飞鱼服映着朝阳,银线鳞纹闪出冷冽寒光;

左侧叶连王子白袍金冠,腰悬玉具剑;

右侧李存孝黑甲朱缨,背插锦衣卫飞鱼旗;

张仪与胡雪岩各乘青骢,一羽扇一摇算盘,并辔而行。

乌骢铁蹄踏过金砖,发出整齐而沉稳的“嗒嗒”声,像为这盛大的启程擂鼓定调。

其后,苏小小掀起车帘,露出半张被晨光映得透红的脸。

紫檀马车以燕赵黑绸为幔,四角悬鎏金小铃,每一下轻响都洒出清脆的音符;

帘边绣着半朵缠枝莲,随风开合,像在偷看这座即将远去的王城。

再后,燕赵商队迤逦而出——

三十辆重车,黑旗猎猎,车上精瓷以软草隔垫,月白绸缎卷成雪浪;

每辆车间隔三步,一锦衣卫持刀随行,刀未出鞘,杀气已让街旁百姓屏息。

与之并肩的是克连王国的仪仗——

一百二十名金甲骑士分两列,长戟缀赤缨,步伐如一;

旌旗蔽日,旗面绣着克连王族的银狼纹,在风里张牙舞爪。

鼓车居中,十二面夔皮大鼓擂动,声浪滚过屋脊,惊起檐角群鸽。

街道两侧,百姓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挥舞红白相间的小旗,有人捧着刚折的柳枝,高呼“殿下一路顺风”、“燕赵商旗长扬”。

孩童骑在大人肩头,睁圆了眼睛看那匹照夜玉狮子;

姑娘们将香囊掷向锦衣卫,彩线在空中划出缤纷弧线。

更有白发老妪双手合十,喃喃低语,为远行的王子祈福。

李方清勒缰缓行,抬手向左右百姓致意。

叶连王子亦掀冠微笑,朗声回应:

“克连与齐拉,永结盟好!”

呼声如潮,一波高过一波,在城门洞下回荡成滚滚雷鸣。

当最后一辆商车驶出瓮城,吊桥缓缓升起。

城门发出低沉的“轧轧”声,仿佛王城也在低声送别。

远处,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

金辉洒在玄黑旗帜与雪白甲胄上,像为这支浩荡的队伍披上一层流动的霞光。

暮色四合,队伍在旷野间缓行,篝火尚未点燃,只余天边最后一抹绛紫。

李方清勒了勒缰绳,让乌骢与叶连的白蹄骢并辔。

他偏过头,声音被晚风压得低而清晰:

“殿下,燕赵商铺在王城落脚一事,不知可有眉目?”

叶连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侧目看他。

眼底带着几分自嘲,又夹着少年人少有的坦诚。

“李方清,你问得直接,我也答得明白。”

他先轻笑一声,笑意却像掠过刀锋。

“我在王室里,是最靠边的那一个——既无母族撑腰,也无军功护身。

你问我‘能不能’,不如说‘敢不敢’。”

话锋一转,他抬头望向远处渐起的星火,声音低下来,却透出笃定:

“但你的需求,我已一字不漏地转呈父王。

——不是以势压人,而是以两国盟约为名,以百姓互市为利。

我说:

‘燕赵货入王城,不是商贾之利,而是克连与齐拉之间,再系一条割不断的绳。’

父王只回了我一句:

‘若真能如此,便准你全权试办。’”

他收回目光,朝李方清微微颔首,

“所以,铺子能不能立,得看我能不能把‘无权无势’变成‘民心所向’。

我不敢保证十成,但我会把十二成的力气押上去。”

李方清闻言,在马上拱手,身子俯得低而稳。

玄色披风拂过马鬃,像夜色中一道沉静的浪。

“殿下肯以微末之身,担此重任,便是燕赵之幸。

李某谢过——也代两国百姓谢过。”

叶连摆摆手,缰绳在指间绕了一圈又松开。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带着少年独有的清亮:

“别急着谢。

等铺子开张那日,你再请我喝一碗你们燕赵的松烟茶,就算两清。”

两骑并辔,星光落在两人肩头,像给这条尚未铺就的商路,先点了一盏引路的灯。

夕阳像一炉熔金泼洒在旷野,照得旌旗与铠甲泛起层层赤浪。

叶连勒住白蹄骢,侧头望向身后——

商队与仪仗连成一条蜿蜒长龙:

三十辆重车沉稳如磐石,三百锦衣卫黑旗猎猎;

克连王国的金甲骑士在末尾收束队列,长戟上的赤缨在风中舞动,像一条伏在黄沙里的火龙。

可叶连的目光仍带着锋锐的疑问。

“子爵,”

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近处的李方清听得清清楚楚,

“就凭这些人,真能把我平平安安地送到齐拉王都?”

李方清闻言,先是一笑,随即抬手,五指依次张开,像在清点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