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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华佗率二十名郎中在寨后空地搭起三座布棚。

第一棚专收传染病患,十五名男女被单独隔于下风处,棚内燃艾、熏醋,药罐沸腾。

华佗亲自执银刀,以沸酒消毒,为一名浑身脓疮的少年刮腐敷药,低声安慰:

“莫怕,三剂清瘟败毒散下去,热度便退。”

第二棚治外伤。

郎中们用温盐水洗去鞭痕、刀痕,再涂金创膏。

妇人背脊的旧伤已溃烂,药粉一撒,疼得直颤,却咬牙不吭声。

孩童膝盖磨得见骨,郎中剪开破布,以羊肠线缝合,外敷蜂蜜绷带,哄道:

“过几日就能跑能跳。”

第三棚施粥与药膳。

大锅翻滚着党参红枣粥,香气四溢,几名面黄肌瘦的妇人捧着粗瓷碗,泪珠滴入粥里。

郎中在旁添粥添汤,叮嘱先少食多餐,免得久饿之人暴食伤胃。

暮色四合,宋慈的簿册与华佗的药方同时收笔。

黑龙寨的篝火旁,七百五十名俘虏已分成泾渭分明的三队;

四百八十一名被解救的百姓,则在粥香与药香中第一次安稳地睡去。

薄雾未散的清晨,六座空荡荡的山寨被初升的太阳镀上一层淡金。

杨荣站在黑龙寨残破的寨墙之上,对着面前两千名尚未开拔的燕赵兵卒朗声下令:

“许褚已领一千弟兄回镇,余下尔等便留驻于此。

黑龙口、赤焰坪、灰狐峪、九环坡、南云渡、西风湾,六寨互为犄角,今后便是我燕赵的‘山外第一关’。

垦荒、筑垒、练兵、巡道,四件事一日不可懈怠!”

兵卒们齐声应诺,铁甲铿锵,回声在山谷间滚成一片低沉的雷鸣。

寨后的小校场上,胡雪岩正指挥最后一批骡马起箱。

他手执折扇,轻敲箱角,冲杨溥狡黠地眨了下眼:

“清点已毕,送往青兰城的礼单在此。”

杨溥接过一看——金锭两百两、银锭一千两、粗锦二十匹,恰是总数的两成。

胡雪岩凑近低声笑道:

“咱们吃肉,总得让青兰城喝口汤。

一成留作驻军粮饷,一成就地筑屋、开渠、买牛,帮那些留下来的百姓站稳脚跟;剩下六成——”

他用扇柄敲了敲身后整装待发的二十辆铁箱车,箱壁发出沉甸甸的闷响。

“自然是要平平安安运回燕赵库,填咱们的盐铁、养咱们的兵。”

杨溥望向蜿蜒出山的车队,再回望晨雾中已升起炊烟的六座新村,嘴角勾起一抹笃定:

“汤也好,肉也罢,只要锅在咱们手里,再添多少水,也都是咱们燕赵的味道。”

青兰城北门外,斜阳把护城河镀成一线金波。

马蹄声由远及近,卷起轻尘。

杨溥与秦良玉各率五十名押送兵卒,护送着二十辆铁箱车和五百余名枷锁相连的土匪,缓缓停在吊桥前。

远远望见李方清玄青大氅立于门楼之下。

两人当即翻身下马,甲叶铿锵,快步上前行礼:

“主公,我们来迟,让您久候!”

李方清笑着抬手,先扶起秦良玉,又拍了拍杨溥的肩:

“一路山道辛苦,能平安抵达便好。”

说罢,目光向后一扫,押运队形整肃,箱车严丝合缝,土匪队列虽长却无人喧哗,他满意地点头:

“东西一样不少,人也没掉链子,足见你们调度得法。”

城门内,财务官钱顺早候在一旁,带着十余名书记与挑夫。

铁箱逐一过秤、贴封、登册,金锭银锭的撞击声在傍晚的空气里清脆悦耳。

另一边,治安官赵刚领兵接手俘虏,验明正身,分批押入早已腾空的大牢。

不到两刻钟,交割完毕,双方签字画押,各留一份存底。

夜色降临,城头灯火次第亮起。

李方清亲自把秦良玉、杨溥及押送兵卒引至城中最大的“望山客栈”。

掌柜早得吩咐,后院整层空出,热汤、热饭、干净铺盖一应俱全。

安排妥当后,李方清站在院中,负手望着灯火通明的牢城方向,低声对二人道:

“今晚安心歇脚,明日辰时,城主府还要当众点验战果。

你们养足精神,后日随我回镇。”

夜风拂过,院角槐花落。

灯火下三人身影被拉得老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静静等待下一次出鞘的时机。

夜色深沉,客栈二楼的长廊上只点着两盏青釉灯笼。

昏黄的光映得木纹地板泛出温润的琥珀色。

忽而,一阵轻而有礼的叩门声在廊间响起——

叩、叩、叩。

秦良玉正倚在门侧擦拭佩剑,闻声侧耳,指尖轻弹剑脊,发出一声低低的清鸣。

她收剑入鞘,起身开门。

门外先立着客栈的侍从,手里提着一盏小灯笼。

灯影之后,是一名身着青灰短褂的城主府传令员,腰牌在灯下泛着冷厉的铜光。

“姑娘!”

侍从率先躬身:

“城主府来人,说有急事请见燕赵子爵。”

话音落下,传令员上前一步,双手合袖,朝秦良玉深深一揖:

“小人奉城主之命,深夜叨扰,还请海涵。”

秦良玉目光微动,并不答话,只略一点头,侧身让出通道。

传令员低眉垂目,脚步无声地跨过门槛。

屋内灯光更亮,李方清正端坐案前,指尖轻抚一盏温茶,茶香与灯烟缭绕。

听得动静,他抬眼,眸色如深潭,淡淡颔首。

传令员单膝落地,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

“小人参见燕赵子爵。

城主已拟就《剿匪功绩榜》及上奏王都之《靖边捷报》。

特请子爵移步府中,一一过目钤印。”

李方清闻言,指腹在茶盏边缘轻敲两下,似在权衡,又似在听更远的鼓声。

片刻后,他放下茶盏,茶盖与盏沿相碰,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知道了。”

他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

“你且退至门外稍候,我更衣便来。”

传令员再拜,垂首退出。

木门阖上的一瞬,走廊的风灯晃了晃。

灯影在墙上折出一道锋利的线,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剑。

城主府·灯火煌煌

铜灯高悬,照得整间书房亮如白昼。

檀木长案上平铺着两卷朱绫封面,一卷《剿匪功绩榜》,一卷《上奏王都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