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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内细微的尘埃。

距离从黑市拿到盘尼西林已经过去了两天。

床上,佐拉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但高烧总算退了。

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被重新仔细包扎过,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林知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尚且缠着纱布的手,笨拙地削着一个苹果。

她的双手依旧不方便,动作缓慢,但她做得很认真。

佐拉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她转动眼珠,看到了旁边正与苹果皮“搏斗”的林知意,以及抱着手臂一直想上前帮忙的艾德里安。

“林……”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谢谢你……救了我。”

她知道,没有林知意的帮助,她可能已经死在不知道哪个肮脏的角落里了。

林知意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晃了晃手里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醒啦?别急着谢我,你之前也帮过我,在街上替我解过围,我们这算扯平啦。”

她语气轻松,试图减轻佐拉的心理负担。

艾德里安听到动静,目光落在佐拉身上,依旧带着些许审视。

佐拉艰难地扯动嘴角,想回一个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最近你还是别做表情了。”林知意赶忙放下苹果去看佐拉脸上的伤,“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留疤。”

艾德里安冷哼一声,言语之间的鄙视很明显:“不该碰的人,就不该去招惹,自讨苦吃。”

他的话直白而刻薄,指向佐拉爬上马拉克床的行为。

佐拉没有立刻反驳,她沉默了几秒,眼神望向天花板,仿佛在积蓄力气,也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情。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平静与坚定:“你们觉得,我一个妓女,爬上黑曼巴首领的床,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地位?”

“不,我是为了证据。”佐拉轻轻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林知意和艾德里安都愣住了。

“证据?”

“嗯。”佐拉闭上眼睛,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黑曼巴的马拉克,暗地里在做贩卖儿童的勾当。他们把那些无家可归的贫民窟孩子,像货物一样售卖……”

林知意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艾德里安的眉头也紧紧锁住。

“我接近马拉克,是为了找到一些证据,任何能证明他们罪行的东西。”佐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因为……因为我就是那样被卖到德班来的。”

她终于说出了埋藏心底最深的伤疤。

“我记不清自己的家了,只记得被塞进船舱底层,和很多哭喊的孩子挤在一起……”她说得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有些孩子会缺氧被热死,会被踩踏受伤,但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佐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林知意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没想到佐拉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和如此危险的使命。

“所以……你这次受伤,是因为偷证据被发现了?”林知意的声音有些发颤。

佐拉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不甘:“就差一点……我拿到了点东西,但被娜迪那个毒妇发现了……”

她没有具体说拿到了什么,藏在了哪里。

尽管林知意和艾德里安救了她,但长期的底层挣扎和背叛经历,让她无法轻易交出这用命换来的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屋内沉重的气氛。

艾德里安立刻警觉起来,示意林知意别动,自己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他愣了一下,对林知意说:“是房东老太太。”

门外站着的是这栋公寓楼的房东,一位哑老太太,大家都叫她加菲亚奶奶。

艾德里安打开门,加菲亚奶奶焦急地比划着手语,指着自己手里的牌子。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警示语:小心!霍乱!注意饮用水安全!

这个时候佐拉挣扎着起了床,不顾林知意的阻拦唠到了客厅,加菲亚奶奶看到佐拉的样子,激动地挤进门,冲进了屋里。

加菲亚奶奶接住快要摔倒的佐拉,心疼得老泪纵横,嘴里发出“啊啊”的呜咽声。

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佐拉没有受伤的额头,然后开始飞快地打着手语,脸上满是关切。

“我没事,是他们救了我,他们不是坏人。”佐拉回应着。

加菲亚奶奶点点头,又打了一段手语。

林知意看不懂手语,疑惑地看向佐拉。

佐拉轻声为林知意翻译:“奶奶说……‘别担心,你的孩子们,我都帮你藏好了,很安全,他们都很想你。’”

“孩子……们?”林知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看佐拉,又看看激动落泪的加菲亚奶奶。

林知意实在看不出佐拉生过孩子。

佐拉苍白的脸上,露出柔和笑容,虽然虚弱,却无比真实:“嗯,孩子们。是我这些年偷偷救下来的,本来要被黑曼巴卖掉的孩子们。两个个女孩,一个男孩。”

“我没什么本事,只能靠这个身体赚钱,养他们,送他们去偷偷读书,希望他们能有个不一样的未来。”佐拉满脸憧憬,转瞬又失落下来,“这次,我本来可以再救一个回来,结果失败了。”

艾德里安站在原地,之前对佐拉的所有偏见,在这一刻,被震得粉碎。

他看着那个伤痕累累,却仿佛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女人,一股强烈的自惭形秽感涌上心头。

他曾经以为她是为了虚荣和生存不择手段,却没想到,她用最不堪的身份,做着最崇高的事情,用污泥般的现实,守护着微弱却纯净的希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知意蹲下身,紧紧握住佐拉没有受伤的手,声音都有点哽咽:“佐拉,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这里很安全,艾德里安也在。”

“我们都是伤员,正好做个伴。”她怕佐拉拒绝,又补充道。

艾德里安也终于鼓起勇气,他走上前,扶起了佐拉:“佐拉小姐,请允许我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请你安心在这里养伤,让我也为你和你的孩子们,做点什么。”

他碧绿的眼睛里,不再有冰冷和审视,只剩下深深的敬意和弥补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