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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全鸭宴风波(中):绝境与灵光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我们吞噬时,全鸭宴前的最后一天,老林菜馆挂上了“内部调整,暂停营业”的牌子。整个后厨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鸭香混合的复杂气味。

经过前一天的疯狂试错,我们终于确定了最终菜单,但几个关键菜品的稳定性依然让人揪心。

火哥跟“八宝葫芦鸭”彻底杠上了。他面前已经阵亡了十几只肥鸭,操作台上满是鸭骨和失败的馅料。这位平时沉稳的头炉师傅,此刻眼珠布满血丝,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一遍遍重复着去骨、填馅、捆扎的动作,嘴里喃喃自语:“角度……力度……该死的鸭脖子……”

苏琪负责的几道创新鸭肴,味道总算稳定下来,但摆盘始终达不到她想要的艺术效果。她围着盘子打转,一会儿撒点花瓣,一会儿摆根香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行!太俗!没有那种……一击必杀的感觉!”

我主理的鸭油烧饼,虽然不再像煤球,但酥脆度和香气的融合总是差那么一点火候。而阿强提出的老鸭汤炖雪梨,也面临着汤色不够清亮、雪梨容易炖烂的问题。

陈默穿梭在后厨,不再仅仅是数据支持,更像一个冷静的战场观察员。他会在火哥即将崩溃时,递上一杯冰水,简单说一句:“休息五分钟,肌肉记忆需要冷却。”会在苏琪抓狂时,指着她之前某个无意中摆出的造型说:“这个角度,视觉焦点更集中。”也会在我反复调试烧饼时,提醒我记录下每次烤箱温度和时间的微小差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压力越来越大。下午三点,距离王董事长驾临只剩不到二十个小时,最关键的主菜“八宝葫芦鸭”依旧没有一次完美的成品出炉。火哥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猛地将手里那只再次失败的鸭子摔在案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后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道菜是全鸭宴的灵魂,它若不成,满盘皆输。

苏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词穷了。刘姐心疼地看着火哥,又看看我们,无声地叹了口气。

一直沉默地守在汤锅旁的阿强,忽然站起身,走到火哥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只被摔在案板上的、形态丑陋的“葫芦鸭”半成品,放在自己面前的砧板上,然后拿起他那把被磨得吹毛断发的厨刀。

他没有重新去骨,而是就着那破开的鸭身,手腕微动,刀光如匹练般闪过。只见他下刀极其精准,避开主要的骨骼连接处,以一种近乎解剖的方式,将鸭肉与骨架进行了一次快速的、外科手术般的分离和修整。不过片刻,那只原本破破烂烂的鸭子,竟然被他用刀工硬生生“挽救”了回来,虽然形态与传统葫芦鸭不同,但骨架基本完整,鸭肉也最大限度地得到了保留,看上去竟有一种残缺却别致的美感。

他拿起我们准备好的八宝馅料,用一个小勺,小心翼翼地从鸭颈开口处填入,动作轻柔而稳定,确保馅料均匀充实,又不破坏鸭皮的完整性。最后,他用一根提前泡软的、极细的蒲草,以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类似编织的手法,将鸭颈开口和几处破口巧妙地进行捆扎固定,那手法带着一种古朴的、近乎技艺的韵味。

当他把这只“浴火重生”的葫芦鸭放入蒸笼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半小时后,蒸笼揭开。没有预想中的香气四溢,只有一股沉稳的、混合了鸭肉醇香与八宝馅料复合气息的蒸汽涌出。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葫芦鸭,颜色金黄,形态……嗯,算不上完美标准的葫芦形,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毅感,蒲草的捆扎更是增添了几分野趣。

火哥颤抖着手,用筷子轻轻一划,鸭腹应声而开,八宝馅料如同珍宝般显露出来,糯米晶莹,各种配料色彩斑斓,热气腾腾,香气这才轰然炸开,浓郁得让人食指大动。

他夹起一块鸭肉,连带着馅料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眼眶瞬间红了。

“成了……”他声音哽咽,重重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兄弟……谢了!”

阿强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阿强这神来之笔,仿佛打破了某种魔咒。受到鼓舞,苏琪也灵光一闪,放弃了繁琐的摆盘,直接将她的创新菜“江湖鸭脯”用粗陶大盘盛放,旁边配上一小碟浓缩的、红亮诱人的“江湖”酱汁,豪迈之气顿生,反而贴合了“江湖”的主题。

我的鸭油烧饼也在无数次微调后,终于找到了那个黄金比例和火候,出炉时外层酥脆掉渣,内里柔软咸香,鸭油特有的丰腴感与面粉的焦香完美融合。

当晚,我们最后一次完整演练了全鸭宴的所有流程,直到深夜。每个人都精疲力尽,但眼神里都重新燃起了信心和期待。

收拾妥当,陈默送我回住处。夜深人静,只有路灯拉长着我们的影子。

“今天,多亏了阿强。”我感慨道。

“嗯,”陈默应了一声,握住我的手,“每个人,都在超越自己。”他顿了顿,侧头看我,“你也是。”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我停下脚步,转身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带着淡淡皂角香和一丝烟火气的胸膛里,汲取着力量。

“明天……”我声音闷闷的。

“明天,会是一场精彩的宴席。”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