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角，黑压压飞来一群士兵，他们看着莫桑城乱成一团却没有急着出手。莫桑城归属山口帝君，他抛弃子民独自去了外界，要回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剩余的两大帝君顺理成章的开始抢地盘。
莫桑城的天空曾出现过破洞，因此双方的第一战便默认在这里，山口帝国现在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就看两大帝国如何切割蛋糕了。
另一方的军队很快到来，冈田帝国对阵村上帝国，双方在空中隔城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苏衍粗略估计了一下，两方加起来，第四境人修罗强者五百名，第三境畜修罗约莫两万名，没有更低修为的了。双方凝聚的磅礴气势在空中交汇，云层被搅得疯狂翻涌，不久后，天空开始下起魔晶雨来。
看着满城抢夺魔晶的低阶修罗，苏衍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不够用了，这就是那群刚刚还在四处奔逃的家伙们？竟然就是为了出来占地盘找位置捡魔晶。
“小白，这算怎么回事？”苏衍见这些人没有一个飞起来抢的，便知道这是默认的规矩，自己也顺手接了些魔晶。
“我也第一次见，兴许是这一界的办事风格。”
“这么多高手打起来，莫桑城怕要不得灰飞烟灭？”
“管他的。苏衍，是不是这里的魔晶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还记得进来的时候啥样不？天上有没有东西？”白塔一边收取一边思考，简直比苏衍还像人。
“你的意思是恒星的外壳就像是魔晶加工厂？”
“没这么简单，但肯定有关，嘿嘿，帝君们急吼吼想出去，总之不会那么容易就是了，否则谁愿意抛弃这取之不竭的资源？”
“可能到了第五境，魔晶也没啥用处了吧。”苏衍明白化神境界需要择道和护道，抵抗寿元劫不仅需要修为还需要功德。
魔晶雨下了十几分钟，渐渐变得稀稀疏疏，天上两方聚在一起的人马开始一字排开，拉出去好长一截，随着数声低吼，两条平行的线开始靠拢，很快汇聚在一起。各种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东西掉下来，不是修罗就是武器。
“好惨！”柳蔓轻觉得自己若是上去，两分钟都坚持不了。
“不对啊，小白，不是说魔族吞噬一切吗？没见他们吃谁呢？”苏衍甚至看到的多数是伤者，难得死上一个。
“魔族好勇斗，生育能力低下，若是杀来杀去估计就该灭种了。”白塔看得打瞌睡：“趁这里热闹，咱们去周边山里逛逛，息怒草无法种植，野生的都是无主之物，以咱们刮地皮的水平应该大有收获。”
“小白，跟你在一起很容易学坏。”苏衍抬腿就朝城外走去。
在这红黑两色的地界找东西真是件苦差事，息怒草既不发光外形也没什么特色，哪怕苏衍拥有强大的神念，要找到息怒草也极其不易。
“我要是把这里的地皮刮到储物空间里会怎样？”苏衍说干就干，将刚找到的息怒草连同附近的树木草皮全部送进了储物戒。然而并没有什么惊喜，这些东西在储物戒里还是黑红两色。
“完蛋了，柳丫头，若是呆久了，我们会变成红黑两色，等我们离开魔界也变不回去。”苏衍给她讲了这里的物品在储物戒里的样子。
“没事，红黑色也有美丑之分。”这一片区域适合息怒草生长，柳蔓轻刚好找到一株，心情不错，语态轻松。
“你被小白教坏了。”苏衍不再说话，一边关注两百里外的战况一边寻找息怒草。
神念在空中的覆盖范围比在魔界之外略有降低，约二十万里，地面之下差不多二十里，因此似乎挖矿工作更划算一些，他决定息怒草收集够了就在魔界先做一段时间的老本行，魔界的矿在灵界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等苏衍把方圆两千里范围的息怒草搜刮了一遍后，莫桑城的战斗还在持续。
魔界没有真正的白天黑夜，所谓的日月轮回、四季更替只存在他们的神话传说之中。但气温会有规律的变化，一冷一热差不多相当于碧落主星时间的十五年，因此这里把热的时候叫夏天，冷的时候叫冬天，一冷一热为一年，每年分360日，一日分360个小时，一小时分为360秒。
普通魔族寿命也是百年，修行过后不断增加。
这一场战斗对魔族来说打得马马虎虎，也就一年时间便草草结束。期间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战斗规模越打越大，最后竟然同时有两千名第四境修罗参与。这是苏衍见过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战斗，但对莫桑城来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战争刚有结果，城里就换了旗帜，村上帝国惜败退走。
这个世界空间稳固，地质结实，几千名四境修罗的大战并没有对这里造成多大影响。大战之处下了一阵魔晶雨，大战方歇，天空下起真正的雨来，淅淅沥沥，带着些的冰凉，苏衍猜测这时应该快到此界的下半年了。
“小白，我们当初进魔界是为了干啥来着？”息怒草的收获并没给苏衍带来多少快乐。
“杀魔积功德。”
“你确定杀了他们有功德？”苏衍指着大街上热闹的魔群，人形居多，奇形怪状的也不少，但多少有些人的影子，造物主一定是人形，他虽造就了形形色色的丰富物种，却偏心的把最高智慧给了类人生物。
“要不试试？”白塔蛊惑道。
“曾经我杀了上亿死灵，事后觉得不应该滥杀，哪怕明知道对方与自己势不两立。那种感觉很奇怪，我不是圣人不是佛也不是仙，冒出那种心思太突兀了，但我也只能跟随本心尽量不开杀戒，更何况这些与我无冤无仇的魔族。”
“好坏本就是主观情绪，没有一成不变的标准，你觉得他们该死的时候下手便不会容情，说白了还是以自我为中心，不算是大道。”
“我哪懂什么大道小道。”
“嘿嘿，若是这里的魔在某一天会全部出现在灵界，然后对人族展开大屠杀，你要不要将这些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杀这些魔就保护了亿万人族，你还会不忍下手，还会觉得没有功德吗？”
“这……”
“亿万年后他们去屠杀人族和明天去屠杀人族有区别吗？”白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
“多年以后，你的后代子孙被魔族屠戮的时候会想，明明他们的祖先有机会灭掉魔族，为什么要妇人之仁放过机会？祖先放过了魔族却害苦了后人。”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的理解是，当你轻松做得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你会发现很没意思，不仁，不屑而已，可以管可以不管，随心所欲。好比你一剑就能劈开红巨星从而避免玫瑰星被吞噬，然后呢？见到恒星就来一剑，反正以后他们也会成为红巨星，晚砍不如早砍。然后呢？没有恒星，人类似乎也不好过，能不能生存下去还不知道，反正不好过。”
“你今天真像一个唠叨烦人的和尚。”
“有感而发，我老人家毕竟年龄在这里摆着，见多识广，智慧高深……”
“得了，好好吸你的魔气吧，等哪天吸够了告诉我，我们回家。”苏衍才不管什么功德，无缘无故打打杀杀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嘿嘿，在吸在吸，若是有魔晶，速度还能快些。”
从刚买的地图上看，此界面积很大，至少有地球的两千倍，但魔族数量不到一百亿。除了城池附近区域，大多数地方都是原始状态，生活着各种奇特的魔兽和精怪，严格说来，此界真正强大的个体并不是魔族而是野怪，魔族的强大来自于有组织的群体力量，这和人族何其相似？
“这里是九头蛇栖息地，半步化神修为，我们去碰碰运气。”苏衍指着地图上一角：“据说被它的第三双眼睛看了会变成石头，现在守护在它巢穴附近的上万石像鬼就是战利品。”
“前辈，太危险了吧？”柳蔓轻提醒道。
“听说瑶池圣地擅长种仙桃，你们的功法修炼有成自带生命活力，也许能解了九头蛇的魔法。别怕，打不过你就躲起来，九头蛇的地盘盛产治疗神经错乱的宝药——魔涎香，是凝聚身外化身的绝品药材，以后你成为神君的时候说不定用的上，要来一趟可不容易，有备无患嘛。”
想到自己才刚成为元婴真君，马山就要准备化神以后的天材地宝，柳蔓轻内心也一阵激动：“真的吗，那咱们就去走上一遭。”
白塔听得直摇头，地图上标注的大红禁地怎么就成了苏衍的药园了？还真有人敢信。
一路上也没有专门赶路，碰到城镇就进去逛逛，若是有特别的货物苏衍也采购上一点，作为大衍商铺的大股东，他也需要做些事情才对。
没有钱咋办?贩卖灵界的法器算不算？这东西苏衍多的是。从商铺对灵界法器的接受程度来看，苏衍笃定这里必定有通往其他魔界的传送阵。
半日后，两人一塔到了目的地。
这段时间，苏衍已经适应了黑红配色，但猛然看到眼前这一望无际黑黢黢的山林还是有点难受，这里的山是石头，树是石头，草也是石头，黑的发亮，亮的是一点点微弱的红光。
“小柳，那里有群石猪，你去试试能不能恢复它们。”
山林边缘经过的野猪一家八口全被变成了石头，这种无妄之灾落在谁的头上也堪称倒霉头顶。柳蔓轻怀着同情之心救助，因此格外努力，她把培育仙桃的手法在石猪身上用了几次，猪没有反应，猪毛里曾经夹杂着的植物种子倒是活了过来。
“你这是在做野猪盆栽吗？”白塔笑道。
“看来你的功法适合植物。”苏衍干脆用复活术试了试，熟悉的吟唱声响起，在这片死寂之地显得异常突兀。
“大哥，你这样会把九头蛇引来的。”白塔提醒道。
“那还等什么，小白，赶紧把你的兄弟们唤出来，摆出‘天罡平方诛魔阵’，让九头蛇见识见识。”
“哈哈，有道理。”白塔差点忘了这茬儿。
吟唱声毕，四周魔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八只石猪体内，片刻后，野猪们真的活了过来，个头最大的野猪四下望了望，再数数自己的家族成员，带着小猪们继续朝前走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复活术的余波让地面长出一片花草，在风中摇曳，与周围静止不动的石头形成强烈视觉冲突。九头蛇如同看到了这一幕，它不允许任何东西在领地里活动，无声的嘶吼带着强大的威压自山林深处席卷而来，随之而至的是一条不到两米长的小蛇，九颗蛇头排成扇面，由黑到到红，看上去不仅威势全无还有些可爱。
“这……”柳蔓轻从苏衍身后探出头来。
“小白，解释一下？”
“解释个屁！哈哈……”
九头蛇凶狠的瞪着两人，苏衍这才发现它只睁开了一双眼睛，其余八颗头就像摆设，既不睁眼也不张嘴。
双方僵持一会儿都没动手，苏衍摸出一把灵晶：“我是苏衍，准备用灵晶和你换一些魔涎香。”
“我拒绝！”九头蛇说话了，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嗓门儿。
苏衍又摸出一堆法器：“这些呢？”
“拒绝！”九头蛇快没有耐性了。
“这个呢？”苏衍摸了一把魂晶。
“魂晶？”九头蛇的另外八颗头用力吸了吸鼻子。
“果然识货。一颗换两斤魔涎香，品质要好。”
“两斤是什么东西？”九头蛇听不懂，它从空间里拿出一座小山一样的水晶状物体，然后问：“就这些，你出价。”
苏衍估摸着应该有两百多方，他尝试出了个价格：“五千枚魂晶。”
“成交！”九头蛇的眼里多了丝喜意。
“呃……”苏衍还能说什么？只得把魔涎香收了，递给九头蛇一个储物袋：“都在里面。”
“你们从灵界来？”九头蛇一口将储物袋吞入肚中。
“是啊，在魔界转转，找些宝贝就回去。”
“上次捅破天的就是你们？”
“我哪有那个本事，巧合而已。”苏衍摇头。
“那你们怎么回去？”九头蛇很少和外人打交道，但不代表人家智商低。
“再不小心捅破一次就出去了。”苏衍的话引得柳蔓轻笑出了声。
“人类果然够奸诈！你们走吧，记得下次多带点魂晶。”
“……”苏衍发现这个小家伙不一般：“还没请教兄弟的姓名？”
“兄弟？”九头蛇似被噎了一下，眼露不快：“没有姓名，快滚！”
来到城里，柳蔓轻说：“九头蛇多半是女子。”
“女人的脾气怪得很！”白塔同意,然后补充：“我们家小柳不一样。”
“可惜连诛魔大阵也没用上。没想到这么顺利，接下来还有两个地方需要走一趟，完成后咱们去冈田帝都，采购加寻找传送阵，若是无法传送走，咱们就只能被迫再把天捅个窟窿了。要不今天咱们点份蛇肉来尝尝？”
“我不吃！”柳蔓轻拒绝。
“哈哈，刚刚我打听了一下魔涎香的价格，这回咱们发了。”
两人在城里采购了一些特色物品便离开，目标地狱炎魔。初初看到这个名字时苏衍倍感违和，在他心中，魔界就已经是地狱了，地狱里居然还有地狱，魔也怕地狱？
“小白，你去过其它魔界，环境都这么离谱吗？”
“你是说颜色还是吃的？”
“我有这么肤浅？”
“不是你肤浅，是我只从你身上看到了这些。”
“行，你果然是好兄弟。那你说说颜色和吃的。”
“都差不多，两色为主，但不一定是红黑，也有和灵界差不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