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子弹瞬间扫过去,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应声倒地,鲜血在雪地上晕开。红胡子见状,知道后路被断,眼睛瞬间红了,他举起驳壳枪,朝着巡防营的方向嘶吼:“跟他们拼了!”
可刚往前踏了两步,刘宝子抬手就是一枪——他早就瞄准了红胡子的胸口,子弹带着风声,“噗”地一声正中目标。红胡子闷哼一声,手里的驳壳枪“啪”地掉在雪地里,他捂着胸口,身体晃了晃,仰面倒下去,下巴上的络腮胡溅满了血,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了半分声息。
剩下的土匪见首领被击毙,瞬间没了斗志,有的扔下枪跪在雪地里求饶,有的想往旁边的树林里躲,却被巡防营的士兵追上去按倒,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这边战斗刚结束,彼得罗夫就带着几个俄军军官过来,他拍着江荣廷的肩膀,哈哈大笑:“江!你堵得很好!红胡子根本没地方跑,你们的士兵很勇敢!”
江荣廷笑了笑,只顺着话头道:“还是你们打得好,装备和战术都厉害,我们还得好好学。”
往回走的路上,江荣廷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踩着积雪往前走。他想着俄军的火炮、重机枪,还有士兵们身上厚实的呢子大衣,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厉害。
刘宝子看出他的心思,也没多问,只是放慢脚步,跟在他身边。刚才跟土匪交火时,巡防营虽然赢了,要是遇到的不是土匪,而是装备精良的军队,这点装备根本不够看,到时候弟兄们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分统,”走了半路,刘宝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咱们以后,真得弄点好装备,好好练练战术。俄军的战术,比咱们的‘排队枪毙’强太多了。”
江荣廷点点头,抬起头望向远处的西山——晨光已经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不止要练,还得想办法找路子。”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几分坚定,“没实力,腰杆就硬不起来。日本人和老毛子掐架,需要咱们帮忙,可等他们不需要咱们了,说不定下次枪口就对着咱们了。”
江荣廷跟着彼得罗夫回俄军驻地时,天已经擦黑。营帐里生着铸铁火炉,火苗“噼啪”舔着炉壁,把帐内烘得暖融融的,桌上摆着烤得喷香的鹿肉,还有两瓶没开封的白酒——显然是彼得罗夫早就吩咐好的。
“来,江,先喝口酒暖暖身子!”彼得罗夫亲自给江荣廷倒了杯,酒液澄澈,倒在锡杯里泛着光,“今天这仗打得痛快。”
江荣廷接过酒杯,指尖触到锡杯的凉意,却没急着喝,只是笑了笑:“都是你指挥得好。”
两人刚聊了两句,就有俄军士兵进来汇报,说战利品已经清点好了——除了红胡子抢来的粮食、布匹,还有一百多支老旧步枪,十几匹瘦马。士兵问怎么处理,彼得罗夫大手一挥:“跟江的人平分!”
江荣廷连忙摆手:“不用,这些东西你们留着吧。我倒是有件更紧要的事,想跟你讨个方便。”
彼得罗夫愣了愣,放下酒杯:“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尽管说!”
“实不相瞒,”江荣廷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迫切,“我看眼下局势紧,弟兄们缺重家伙镇场,能不能帮着寻门路买几门火炮?哪怕是二手的也行。”
彼得罗夫闻言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那可真是没办法!现在奉天那边早把火炮全调走了,我这儿总共就剩四门,自己守着都不够用,哪儿还有门路给你买?”
江荣廷脸上的期待当即落了空,握着酒杯的手轻轻攥了攥,声音也低了些:“这样啊……是我唐突了。”
见他这副失望模样,彼得罗夫倒有些不忍,指了指帐角的木箱:“火炮是真没有,但我能给你个别的——这东西对弟兄们练本事,说不定比几支枪更有用。”说着便转身翻箱,很快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印着俄文,还盖着俄军的小印,“这是我们俄军的练兵手册,从队列、射击到战术配合,写得明明白白,你拿回去照着练!”
江荣廷连忙接过来,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纸页,可满眼的俄文像天书似的,他一个字也不认识,脸上不由得露出些尴尬。彼得罗夫看在眼里,当即喊了声:“安德烈!过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俄军制服、留着短发的年轻人走进来——正是平时跟着彼得罗夫的翻译安德烈。“上校,您叫我?”
“把这本手册翻译成中文,一字一句都要写清楚,尤其是训练的步骤和战术配合的部分。”彼得罗夫把手册递给安德烈,又补充道,“现在就译,译完直接交给江!”
安德烈应了声“是”,找了张木桌坐下,从怀里掏出纸笔就忙活起来。帐内只剩下炉火的声响和安德烈写字的“沙沙”声,江荣廷端着酒,偶尔抿一口,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安德烈笔下的字迹上,心里按捺不住地期待。
约莫一个时辰后,安德烈终于译完了,把译好的手册递过来——字迹工整,还把原来俄文里的战术示意图,用简单的线条重画了一遍,标上了中文注解。江荣廷接过来翻了两页,从队列训练的“齐步走要领”,到射击时的“三点一线瞄准法”,再到散兵线推进的“间隔距离”,写得明明白白,他越看越高兴,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
“彼得,这太感谢你了!”江荣廷攥着手册,语气里满是激动,“有了这个,我那弟兄们的训练就能上正轨了!”
“光有手册可不够。”彼得罗夫笑着说,“这里面有些战术配合,光看字可能不懂。我让瓦西里去你那儿指导两天,他最懂这些训练的门道,让他带带你的人,保证比你自己看手册强。”
江荣廷连忙起身道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多谢彼得你想得这么周到!”
两人又喝了两杯酒,聊了些训练的细节,江荣廷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他心里惦记着手册,想赶紧回去安排抄写,好让弟兄们早点用上。彼得罗夫也没多留,亲自送他到帐门口,还叮嘱:“我让瓦西里后天一早就过去,你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