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基地的修复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一种劫后余生的凝聚力让所有人的效率都出奇的高。但苏晚很清楚，物理上的创伤可以修复，而“圣柜”打击带来的无形冲击波，才刚刚开始向外扩散。
最先传来反馈的，是金融市场。
就在“圣柜”打击被挫败后的第四十八小时，科赫家族旗下三家核心上市公司的股票，在没有任何负面新闻爆出的情况下，突然遭到神秘资本的疯狂抛售，股价断崖式下跌，单日蒸发市值超过三百亿欧元。与此同时，数家与科赫家族关系密切的欧洲银行，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挤兑风波。
“镜”将一份初步分析报告递给苏晚：“指挥官，初步判断，这次金融攻击并非单一势力所为，手法多样，资金来源复杂，像是……多方默契的联合行动。有罗斯柴尔德家族惯用的杠杆操作痕迹，也有几家瑞士私人银行的影子，甚至还有一些来自远东的游资。”
苏晚看着屏幕上那几条断崖式的下跌曲线，眼神微动。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同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圣柜”的动用和失败，显然激化了“遗产同盟”内部的矛盾。保守派，或者那些对科赫家族激进作风不满的成员，正在用他们最擅长的方式——资本，来表达不满，并趁机削弱科赫的实力。这无关正义，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再分配。
“保持观察，记录所有参与方的特征。”苏晚吩咐道，“这对我们而言，是喘息的机会。”
“是。”
金融层面的风波尚未平息，外交层面的暗流已然涌动。
当天下午，一个经由多重加密、级别极高的通讯请求直接接入了苏晚的私人线路。对方没有图像，只有一片深邃的星空背景，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响起，说的是纯正的古拉丁语：
“向在‘神罚’下存活的勇者致敬。”
神罚？指的是“圣柜”打击？苏晚心中冷笑，语气平淡地用中文回应：“我是苏晚。阁下是？”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语言，切换成了流利的中文，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你可以称我为‘观察者’。我代表‘议会’中一部分秉持……谨慎态度的成员，与你对话。”
议会？谨慎态度？苏晚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来自“遗产议会”内部的保守派，而且地位远比伊莎贝拉要高。
“观察者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我们注意到，科赫家族的某些行为，确实……过于急躁和缺乏远见。‘圣柜’的动用，更是打破了长久以来的默契。对此，我们深表遗憾。”
遗憾？一句轻飘飘的遗憾，就想抹平差点被彻底抹除的仇恨？苏晚没有接话，静待下文。
“我们认为，像‘涅盘’这样充满活力的新兴力量，与其毁灭，不如引导其走向更符合……‘整体利益’的道路。”观察者继续说道，“我们愿意提供一份‘谅解备忘录’，承诺在特定条件下，约束科赫家族及其盟友对‘涅盘’的敌对行动，并为你们提供一定程度的技术交流和市场准入机会。”
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条件？”苏晚直接问道。
“条件很简单。”观察者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第一，停止一切对科赫家族的公开及隐蔽的反击行动。第二，共享你们在‘异常能量体’（指样本Alpha）研究领域取得的所有数据。第三，接受议会指派的‘顾问团’，协助‘涅盘’的……规范化发展。”
共享核心数据？接受监管？这和直接投降有什么区别？所谓的“谅解备忘录”，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吞并。
苏晚几乎要气笑了。这些老古董，即使是在吃了瘪之后，依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
“观察者先生，”苏晚的声音冷了下来，“‘涅盘’的生存，不需要任何人的‘谅解’。我们的数据，是我们的基石，绝不会与人共享。至于‘顾问团’……‘涅盘’庙小，容不下您派来的大佛。”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苍老的声音似乎并未动怒，只是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惋惜：“年轻人，过刚易折。拒绝善意，往往意味着选择更艰难的道路。”
“我们选择的道路，从一开始就布满荆棘。”苏晚毫不退让，“但如果有人想在这条路上设置障碍，我不介意用他们最害怕的方式，将其碾碎。”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了。”观察者轻叹一声，“很遗憾。愿你能承担起这个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通讯戛然而止。
苏晚放下通讯器，眼神冰冷。保守派的“橄榄枝”，本质依旧是控制。他们和激进派，不过是手段不同，目的并无二致。
这场无声的博弈，让她更加看清了“遗产议会”的实质。这是一个由利益维系，内部充满倾轧，却共同维护着某种古老秩序的庞然大物。
想要真正获得自由和话语权，唯有变得比他们更强！
她接通了内部通讯：
“架构师，启动‘火种’计划。将‘样本Alpha’及‘净化脉冲’的所有非核心研究数据，进行分布式加密备份，存储到全球一百个以上的绝对安全节点。确保即使基地再次被毁，研究火种也不会熄灭。”
“堡垒，加强对‘遗产同盟’所有已知成员的网络渗透力度，我要知道他们更多的秘密和弱点。”
“凌依，扩大‘探针’搜索范围，重点关注与‘圣柜’、空间技术以及古代高等文明相关的所有蛛丝马迹。”
敌人已经亮出了獠牙，也伸出了看似温和的触手。
而她，选择斩断触手，磨砺自己的刀锋。
这场无声的博弈，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