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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体纯一声令下,整个沧州军战争机器,尤其是水师和与之配套的谍报系统,如同上紧发条的精密钟表,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加速运转。

威海卫、登州等几个核心军港的戒备提升至最高等级,海岸线戒严,严禁任何人和船只靠近。

真正的核心力量被严密遮蔽起来。

所有的官兵都归队,不允许任何请假。哪怕是病了,也只能在军营医治,不准外出。

春节假期取消了,不准回家探视,也不准家属前来部队军苕。

所有的士兵、将领都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感觉,一场大战就要来临。

外松内紧的氛围下,是难以抑制的临战亢奋。

在最大的那座隐蔽船坞内,代号“鲲鹏”的蒸汽铁甲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海试和武器安装。

那低矮敦实、覆盖着铆接铁皮的怪异身躯,仿佛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前后两门经过精心校准的重炮,散发着冷冽的幽光。

蒸汽机进行了最后的检修保养,确保那“咚咚”作响的心脏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全部力量。

尽管它的航速依旧缓慢,转向也显笨拙,但当它那无视风帆、依靠自身动力在海上划出黑色烟柱的形象出现时,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改变海战规则的怪物。

更多的“海蛇”快艇被从各个隐秘的锚地集结起来。

这些小巧敏捷的杀手,被船员们亲切而肃穆地称为“火鸦”。

它们被进一步检查和改装,确保那特制的“烈火膏”罐和“雷公”杆处于最佳状态。

敢死队员们进行了最后一次战术合练,如何在夜色或雾霾中利用“鲲鹏”吸引火力,如何以多路分散、高速突进的方式贴近庞然大物般的郑家巨舰,如何点燃引信后跳海求生……每一个步骤都反复推演。

空气中弥漫着桐油、火药和一丝悲壮的气息。

岸防炮台得到了加强,新式的、射程更远的重型滑膛炮被悄悄部署在关键岬角,它们将与“鲲鹏”形成远近火力搭配。

与此同时,代号“迷雾”的战略欺骗也进入了高潮。

陈有银指挥的谍报司,通过各种渠道,将“沧州水师畏惧郑家,不敢出战”、“刘体纯意图陆上固守,水师仅为象征”之类的假情报源源不断释放出去。

几艘老旧的哨船依旧执行着“一见郑家船队便望风而逃”的戏码,表演得愈发逼真。

而最重要的杀手锏,则掌握在远在泉州的“海东青”小组手中。

陈七接到了来自青州的最高指令:“‘年货’备齐,只待‘东风’。”

这意味着,他们提前埋设在郑家主要仓库、修船坞附近的“烈火膏”与炸药,进入了最终待命状态。

一旦北方战端开启,这些隐藏的毒刺将从内部给予郑家后勤体系致命一击。

刘体纯亲自审定了作战方案。核心是利用郑家船队的傲慢与轻敌,将其诱入预设的渤海湾战场,特别是靠近威海卫、岛屿礁石密布、水文复杂的海域。

以“鲲鹏”为不动的磁石和火力支点,吸引并承受郑家舰队的主要攻击。

以“海蛇”群为致命的毒蜂,利用其速度和隐蔽性,实施狼群突袭。

冬季渤海多北风,对南来的郑家舰队是劣势,以岸防炮火和气象条件为辅助。

目标并非全歼,而是重创其一支分舰队,最好能击沉或俘获几艘标志性的巨舰,彻底打破郑家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暂时中断其南北运输,迫使其在未来的选择中,不得不正视沧州军的存在。

“此战,关乎我山东存亡,亦关乎未来海上格局!”

刘体纯在最后的军事会议上,目光如炬,再一次强调道:“诸位,利刃已然铸就,只待出鞘饮血!让郑芝龙看看,什么叫做时代变了!”

渤海湾的海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却吹不散弥漫在沧州军水师将士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战意。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撒向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只等待那满载粮食、依旧沉浸在“航线安全”幻觉中的郑家船队,再次北上的那一刻。

时值冬至,岭南的空气中虽带着些许凉意,但阳光依旧和煦。

按照“冬大过年”的古老风俗,广州城内外一派节日的氛围。

而在城中最负盛名的“望海楼”顶层,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岭南豪商伍家做东,在此设下数围极尽丰盛的酒席,专门款待即将再次率队北上的郑芝虎及其麾下主要将领。

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岭南特色的珍馐美馔:金黄的秘制鲍鱼、肥美的白切鸡、皮脆肉嫩的烤乳猪、清蒸的海红斑、白灼大虾、精心熬制三天的老火靓汤,还有各式时令鲜蔬、精致点心,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醇香的岭南米酒和从外洋运来的葡萄美酒更是如同流水般呈上。

伍老爷亲自作陪,满面红光,举杯敬酒,口里说道:“郑将军,诸位将军!今日冬至,团圆吉日,老夫略备薄酒,为将军们壮行!托将军洪福,这南北海运畅通无阻,我伍家也跟着沾光,小有盈利,全赖将军虎威,护航有力啊!哈哈!”

郑芝虎坐在主位,志得意满,开怀畅饮。

几趟北上南下畅通无阻,已让他将沧州水师彻底视若无物。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大声说:“伍老爷客气!这海上,有我郑家旗帜在,那就是太平大道!

刘体纯那厮,怕是早就吓破了胆,只敢躲在岸上瑟瑟发抖!

来来来,满饮此杯,预祝我等此次北上,依旧一帆风顺,财源广进!”

席间欢声雷动,将领们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对沧州水师的鄙夷和对此次航行的乐观。

他们谈论着此次船上满载的货物——不仅是北运的稻谷,还有南方特产的珍贵药材、品质上乘的铁料、精美的瓷器漆器,以及为北方权贵准备的各类奇珍异宝。

这已然不是简单的粮草运输,更是一条利润惊人的黄金商路。

“听说北边今年冷得早,这批皮货和药材,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是自然!有咱们郑家船队在,这海上的买卖,就得按咱们的规矩来!”

伍老爷捻须微笑,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商人的精明与算计。

他再次举杯,声音极其热情:“将军们扬帆万里,辛苦非常!

老夫在此,再祝将军们旗开得胜,一路顺风!海上风波恶,全仗将军神威庇佑!干!”

“干!”

宴席直至深夜方散,宾主尽欢。郑芝虎带着七八分醉意,在亲兵的搀扶下回到旗舰“镇海号”。

看着港口内集结完毕、帆樯如林、满载货物的庞大船队,心中豪气万千。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金银财宝和清廷的嘉奖,正在北方向他招手。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海风轻拂。郑家船队在经历了冬至夜的喧嚣后,再次缓缓驶离广州港。

巨大的帆影依次升起,遮蔽了初升的朝阳,向着北方,向着那片他们自认为已完全掌控的海域,开始了第四次,也是他们认为将同样平静的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