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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将金光洒在登州新修葺的码头和海面上,也照亮了停泊在港内的五艘造型迥异的西洋帆船。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桅商船“海神号”与一艘葡萄牙武装商船并排而泊,稍远处,则是一艘刚刚抵达、悬挂着陌生红白蓝十字旗的英吉利商船“冒险者号”。

码头上,新挂起的“汉唐商会登州分会”牌匾下,掌柜李洪波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嗓音也因为连日来的高声应酬而略显沙哑,但他脸上的兴奋与自豪却难以掩饰。

“范德堡先生,请往这边走!西芒先生,小心台阶!”李洪波引着一众肤色各异、服饰鲜明的西洋商人,走入临时搭建但气势恢宏的展销会场。

甫一进入,这些见多识广的西洋商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空气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夹杂着各国语言的惊叹。

展销会分门别类,陈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

在“沧州玉”展区,一套套骨瓷餐具洁白如玉,胎薄如纸,对着光看竟能透出影来。

上面或以工笔彩绘着精美的花鸟鱼虫,或以青花勾勒出山水意境,其精巧细腻,远超此时欧洲最好的迈森瓷器。

旁边的“瑶台玉”展区,则展示了赛璐珞的神奇。

透明的梳子、饰有彩色花纹的发卡、纽扣、梳妆盒、眼镜框,甚至还有几个栩栩如生的彩色娃娃,其材质轻盈,色泽艳丽,是欧洲从未出现过的新奇之物。

玻璃器皿区更是引人注目。

不仅有大尺寸的平板玻璃、清晰度极高的镜子,更有各种造型优雅的玻璃杯、花瓶。

最让西洋商人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老花镜”和“近视镜”,几个年纪稍长的商人迫不及待地试戴之后,脸上露出了如同见到神迹般的表情。

“上帝……我、我居然能看清这纸上的小字了!”

荷兰代表范德堡捧着一本商品目录,手指微微颤抖,他常年处理文书,视力早已不济。

而望远镜展台前则围满了人。

汉唐商会提供的望远镜,无论从放大倍数、清晰度还是视场宽度,都彻底碾压了西洋商人带来的同类产品。

葡萄牙代表西芒反复比较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书写工具区同样火爆。

钢笔书写流畅,自带墨水;铅笔无需研磨,使用方便。

几位商人现场试用后,立刻意识到了这将如何改变欧洲的书写习惯。

此外,还有走时精准、造型华美的自鸣钟,以及山东本地的各类特产:品质上乘的丝绸、色彩鲜亮的棉布、香气浓郁的香料、包装整齐的名贵中药材、醇厚的烧酒、甜美的饴糖……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英吉利商船“冒险者号”的船长詹姆斯,一个精明沉稳的中年人,快步在各个展区间穿梭,越看心越沉。

他原本带着毛呢、铅、锡等本国特产以及大量银元,满怀期望地想要打开这个东方古国的市场。但现在他发现,除了他们船底压舱的硝石以及随身携带的白银,他们带来的几乎所有商品,在汉唐商会提供的货品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毫无竞争力可言。

“李先生,……”

詹姆斯找到正在忙碌的李洪波,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手势问道:“这些……所有这些商品,都能稳定供应吗?价格如何?”

李洪波擦了擦汗,脸上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轻声道:“詹姆斯船长请放心,只要订单和定金到位,大部分商品都可以持续供货。至于价格嘛……”

他指了指展品旁的标签说:“上面都有标明,童叟无欺。当然,采购量越大,价格上我们可以进一步商议。”

范德堡和西芒也围了过来,三位西方代表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急切。

他们原本还存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心态,此刻已被彻底击碎。他们意识到,这将不是一次简单的贸易,而是一场必须全力以赴的采购竞赛。这里的每一种独特商品运回欧洲,都意味着巨额的利润。

“李先生,关于望远镜和自鸣钟的独家代理权……”范德堡迫不及待地开口。

“不不不,范德堡先生,我们葡萄牙人更有诚意……”西芒立刻打断。

现场顿时变成了竞价的战场。李洪波周旋其间,既要满足他们的询问,又要巧妙地平衡关系,避免过早答应独家条件,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在一片繁忙与喧嚣中,李洪波心底却始终悬着一件事,目光不时瞥向港口入口的方向。按照计划,广州商会林怀远组织的五艘广船船队,早在三天前就应该抵达了,可至今仍杳无音信。

海面上风平浪静,不像是天气原因延误。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淡淡的阴云,开始萦绕在他的心头。

广州船队的缺席,与眼前西洋商人的狂热形成了微妙而令人不安的对比。

登州开埠的序幕已经拉开,后面就是如何经营好。

接下来的几天,登州港前所未有的热闹。

西洋商人们几乎掏空了随身携带的银箱,签订了大量订单。

李洪波和汉唐商会的伙计们昼夜不停地处理合约、安排货品、协调仓储和未来的装船事宜。

登州本地提供的特产也销售一空,让本地的商户们喜笑颜开,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商机。

但关于广州船队失踪的传言,也开始在码头和商会内部悄悄流传开来,为这初步的成功蒙上了一层阴影。

所有人都明白,打通南方沿海的贸易线,与开拓西洋贸易同样重要,甚至更为关键。

广州船队究竟遇到了什么?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