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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重地笼罩着徐州城。更夫有气无力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预示着子时已过。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中央的总兵府。府内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夹杂着阵阵喧哗笑语。

许定国正设宴款待从归德府来的清廷税吏,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几杯美酒下肚,许定国志得意满,肥胖的脸上泛着油光。

在他看来,北方的刘体纯正与鳌拜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无暇南顾;城内那些丘八虽有些怨气,但在他的高压和分化下,量也翻不起大浪。

他一边向税吏吹嘘着徐州防务如何稳固,漕粮税收如何足额,一边享受着这种权柄在握、左右逢源的美妙感觉,全然不觉危机已至。

就在这歌舞升平之下,致命的网罗正在收紧。

军营区,黑暗中传来压抑的口令声和金属轻微的碰撞声。

曲青山和敬三山一身戎装,目光如炬,身后是数百名精心挑选的老兄弟。这些人默不作声,但眼中都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决绝的凶光。

他们中许多人的饷银被层层克扣,同伴被无故责罚,早已对许定国恨之入骨,加之曹天数月来的暗中联络与沧州方面的许诺,反意已坚。

“兄弟们!”曲青山的声音低沉说道:“许定国这狗贼,媚事鞑子,残害兄弟,喝兵血,扣军饷,辱我等如猪狗!今夜,便是清算之时!斩了此獠,以徐州城献于刘体纯将军麾下,我等方能堂堂正正做人,挺直腰杆杀虏!”

“杀!”众人压抑着声音低吼,如同沉闷的雷霆。

兵分两路。敬三山率一队最为精锐的死士,直扑总兵府。

另一路由曲青山带领,目标直指军营武库、粮仓以及东南西北四门关键处,并负责弹压可能出现的忠于许定国的部队。

敬三山一行人如同暗夜中的豹群,行动迅捷而无声。沿途遇到零星的巡逻队,根本不待对方发出疑问,弩箭和短刀便已精准地夺去其性命,确保行动绝对隐秘。

血腥味开始在夜晚的空气中悄然弥漫。

转眼间,总兵府那朱红大门已赫然在望。

门前守卫的兵丁见这伙人杀气腾腾疾奔而来,刚厉声喝问:“什么人?止步!”回应他们的却是数支呼啸而来的劲弩!

“呃啊!” 几名守卫应声而倒。

“撞开它!”敬三山低吼。

几名粗壮军汉抱起早已备好的沉重撞木,喊着号子,猛地撞向那扇象征着权力和奢靡的大门!

“砰!!”

“砰!!!”

巨大的撞击声如同丧钟,骤然压过了府内的丝竹与欢笑,宴会厅内的喧嚣戛然而止。

“外面何事喧哗?!”许定国酒意被吓醒大半,猛地推开怀中的歌姬,惊疑不定地站起身,手下意识按向腰间的刀柄。

话音未落—— “轰隆!” 大门不堪重击,轰然向内倒塌碎裂。

敬三山一马当先,踏着木屑冲入大厅,手中长刀血迹未干,冰冷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主位上惊慌失措的许定国。

“敬三山!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许定国看清来人,脸色煞白,又惊又怒,声音因恐惧而尖厉。

“造反?”敬三山狞笑,步步紧逼,声若洪钟道:“是替冤死的兄弟讨债!是替高杰将军清理门户!许定国,你媚虏虐下,天怒人怨!你的死期到了!”

厅内瞬间炸锅!

歌姬乐工尖叫四散躲避,那些文官税吏吓得魂飞魄散,钻桌底的钻桌底,瘫软在地的瘫软在地。

许定国的几名贴身亲兵拔刀欲上前护卫,立刻被如狼似虎扑上的叛兵乱刀分尸,鲜血溅射到精美的菜肴和华贵的地毯上。

许定国眼见此景,心胆俱裂,再无半点威风,转身就想从侧门逃窜。

“狗贼哪里走!”敬三山一个箭步窜上,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力劈华山般斩下!

“噗嗤——!” 刀锋切入骨肉的闷响令人牙酸。许定国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嚎,一颗肥硕的头颅便带着极致的惊恐表情飞离脖颈,沉重地砸在杯盘狼藉的宴席之上,鲜血如泉喷涌,染红了一切。

敬三山一把抓起那颗滴血的头颅,高高举起,如同展示战利品,对着满厅瑟瑟发抖的人群厉声喝道:

“许定国已伏诛!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几乎与此同时,曲青山也已率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武库、粮仓及各处城门。

少数许定国的死党试图反抗,均被迅速镇压。大部分士兵在得知许定国已死,曲、敬二人起事并得到沧州刘体纯支持后,或默然接受,或干脆调转刀枪加入反正行列。

高杰旧部的底蕴和曹天事先的铺垫,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天色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徐州城头,那面刺眼的“清”字旗和“许”字帅旗被粗暴地扯下,扔在脚下任人践踏。

一面临时赶制、墨迹未干的“刘”字大旗,和一面虽然破旧却代表无数老卒过往的“闯”字旗,被合力升上了高高的旗杆,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座运河重镇的新生。

曲青山和敬三山并肩站在城楼,眺望着脚下逐渐苏醒的城池,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夜搏杀后的疲惫,以及拨云见日后更加沉重的责任。

“立刻派最得力的弟兄,抄小路北上!”曲青山的声音因疲惫而沙哑,却异常坚定,急促说道:“务必找到刘体纯将军,禀告他:徐州已复,国贼已诛!我等愿举城归附,唯刘将军马首是瞻,共抗清虏,至死不渝!”

使者郑重领命,翻身上马,带着血书和希望,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消失在晨曦中。

一座运河咽喉重镇,一夜易主。中原棋局,风云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