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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战斗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清军也不用力攻,刘家军也是懒洋洋的还击。

几个城墙缺口处堆满了尸体,清军也不敢再往上冲了。

双方差不多胶着在一起,清军的红衣大炮、佛郎机炮也不敢随便乱轰。

这年头,实心炮弹的准头可不靠谱,打着谁都说不定。

孔有德的大队人马沿着栈桥已经快走到码头了。

“快!快!给老子攻上去!”孔有德挥着大刀大声呼喊着。

听到了喊声的清兵立刻加快了步伐,嘴里“冲啊!杀啊!”不断的喊着。

刘体纯已经上了城墙,正在仔细观察着城墙下的情形。

“将军,开始退潮了!”李黑娃在旁边轻声说。

刘体纯仔细看看海水,确实是开始退潮了。一道道雪白的浪花倒卷着冲回海里。

“举旗!掩护尹大虎他们出击!”

刘体纯下了命令。

身边的一个亲兵立刻举起来一面红旗,拼命的摇晃着。

顿时,城头上的弓箭、火铳、掌心雷都发动了。

“嗖嗖嗖!”

“砰砰砰!”

“轰轰轰!”

几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刘家军火力骤然加强,城墙下的清兵一阵慌乱,四处躲避。

登州水门的一个小侧门悄悄打开,尹大虎带着几十个水师兄弟,驾着十艘小破船,顺着潮水直接冲向了大海。

这一下子,把清军整不会了。

守城就好好守城吧!派出几条小破船干嘛?难道是要和我们的战舰对攻?

还真让清军猜对了,十艘小船顺着退潮的海水,还真就冲着孔有德的船队停泊处驶去。

孔有德远远的看着,心里也满是问号。

“这刘逆失心疯了!竟然派小船来和我们对攻?”

再仔细看看,好像每艘小船上都载着二三个圆滚滚的木桶。

“木桶?”孔有德一愣,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念头。

他是火器专家,对用火极其敏感。联想到刘体纯的用兵之法,心里格登一下子。

“不好,怕是要用火攻!”孔有德暗叫一声。

“快,给船队发信号,起锚,远走!”

孔有德大声命令道。

“呜!呜呜!”身边一个亲兵吹响了海螺。

另外一个亲兵操着红绿两色小旗,给船队发出了信号。

但为时已晚,大型战船起锚、升帆,再行驶起来,没有半个时辰是不行的。

借着海水的退潮,十艘小船飞也似的向着清军船队冲去。

离着大船还有百十丈距离的时候,尹大虎大喊一声:

“动手!”

小船上的水军拿起斧头,哐当哐当几声,木屑纷飞处,木桶已经,砸开了裂缝。

里面的轻油汩汩而出,……

发一声喊,小船上的水军脱去衣甲,精赤着身子,纷纷跳入了海中。

尹大虎操起一把硬弓,点燃一枝油脂浸透的火箭。弯弓搭箭,“嗖!”地一声,便射向了远处的一艘小船。

“篷”地一下,一股带着淡淡蓝色的大火升起,迅速蔓延。

尹大虎眼见火起,也是一刻不敢耽搁,甩掉衣甲,扑通一声跳入了海中,没命地向远处游去。

孔有德在远处看着,眼见着大海上燃起一片蓝色小火苗儿。

漂在海上的小破船借着潮水,转眼间就和船队撞在一处。

“轰!”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一个巨大的木桶炸开,橘红色的火焰四处飞溅,海面上顿时燃起许多火头。

这一下,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轰!轰!”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了。

漫天火焰飞舞,战船、海水都燃烧起来。

一阵阵白雾腾起,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完了!完了!”孔有德急得直跺脚,一时间却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城墙上数十面红旗一起摇动,并响起了急促的锣声。

随着旗帜和锣声信号,城墙内的投石机猛然发动!

“呼!呼!呼!” 数十个装满轻油的陶罐被奋力投向下方拥挤在“突破口”和城墙脚下的清军人群,陶罐落地后被火箭射中,瞬间炸裂。

刺鼻的轻油如同黑色的雨点般泼洒开来,紧接着被点燃!

城墙根下也燃起冲天大火,攀爬城墙的清兵浑身着火,惨叫着如同火球般坠落。

城下聚集的清军更是被火焰吞噬,乱作一团,互相践踏!

“那…那是什么妖火?!”孔有德失声尖叫,指着水面上无法扑灭、诡异燃烧的蓝紫色火焰,大惊失色。

转身再看水城这边,更是心惊肉跳。

城墙下被火油淋透、烧成火人的士兵,声音都变了调,听着都不似人声。一个个人形火团到处乱窜、满地打滚。

他引以为傲的登莱旧部,他精心训练的水师死士,在这无法理解的恐怖火焰面前,如同蝼蚁般被轻易焚灭!

“王爷!快撤吧!这火邪门啊!扑不灭!” 副将满脸烟灰,惊惶地拉住孔有德。

孔有德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锐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心如刀绞,目眦欲裂。

他死死盯着水城城楼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刘体纯!

“刘体纯!我孔有德与你不共戴天!”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却无力回天。

登州水城内外,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才逐渐熄灭。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焦黑的船骸和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和浓烈的油味。水门附近的城墙被熏得漆黑,城墙下更是尸积如山,惨不忍睹。

登州城,守住了!

当确认孔有德败退的消息传来,整个登州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兵们相拥而泣,百姓们涌上街头,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战争的阴霾。

刘体纯站在城头,看着海面上尚未散尽的硝烟和油污,神情冷峻。

这一把火,烧掉了孔有德的精锐,烧出了沧州军的赫赫威名,更烧出了“轻油”这种恐怖武器的首次实战威名。

此战之后,清廷再想从海上打登州的主意,恐怕要掂量掂量了。

“将军,此物…威力竟恐怖如斯!”李黑娃心有余悸地看着城下尚未清理完的焦尸。

“是利器,也是双刃剑。”

刘体纯沉声道:“善用之可保境安民,滥用之则生灵涂炭。传令,此战所用火油之法,列为最高机密!所有参与人员,严令守口!轻油储存、运输、使用,立下最严苛之规程,由你亲自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