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岩洞隔绝了外界的狂风暴雨,却将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潮湿泥土和野兽腥臊的寒意困在了里面。黑暗中,六个人挤作一团,如同受惊的兽群,每一次洞外风势加剧引起的呜咽声都让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无人机的嗡鸣似乎还残留在耳膜上,提醒着他们追猎并未远离。

手电筒的光晕已经微弱得只能勉强照亮附近几张惨白失神的脸。电量即将耗尽。

“得……得想办法生火。”李莉牙齿打着颤,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微弱地发抖。寒冷和湿气正在快速带走他们本就不多的体温,伤口在低温下更加刺痛难忍。

“不能生火。”陈凡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烟雾和光线会暴露位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一丝一毫的松懈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绝望的气氛更加浓重。刘媛媛将脸埋进膝盖,发出压抑的啜泣。

陈凡摸索着背包,拿出最后半瓶水和几块压缩干粮。“分着吃了,补充体力。”命令简洁,不容置疑。食物少得可怜,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口,水也只能润湿干裂的嘴唇,但这微不足道的补给至少带来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他借着最后的光亮,检查每个人的伤势。自己的肋下伤口情况最糟,纱布早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边缘开始发红。张浩和大壮身上多是擦伤和淤青。王钊的断臂处包扎还算完好,但脸色苍白得吓人。李莉和刘媛媛主要是冻伤和体力透支。

“凡哥,你的伤……”张浩看着陈凡肋下那骇人的血色,眉头紧锁。

“死不了。”陈凡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一句咒语,能压下所有的痛苦和脆弱。他拿出最后一点碘伏和相对干净的布条,示意李莉帮忙更换。酒精早已用完,碘伏刺激伤口的痛楚让他额角青筋暴起,但他硬是咬着牙,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

重新包扎完毕,手电筒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

黑暗如同实质,瞬间吞噬了一切。

惊呼声被强行压回喉咙。视觉的剥夺让其他感官瞬间变得敏锐。洞外风雨声更加清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牙齿打颤声、衣物摩擦声都被无限放大。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寒冷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身体,试图将最后一点热量和意志力都抽走。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黑暗中,刘媛媛带着哭腔的声音细若游丝。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不会。”许久,陈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静得近乎冷酷,“只要还喘气,就得往外爬。”

他的话没有多少温度,却像一根钉子,将即将涣散的意志重新楔住。

“锋哥和猴子……”大壮瓮声瓮气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们要是还活着,肯定也在想办法。”

提到失散的同伴,悲伤再次弥漫,但这一次,却奇异地夹杂着一丝不甘。如果他们放弃了,那冷锋和猴子的牺牲又算什么?

“省点力气,别瞎想。”王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努力维持着冷静,“轮流休息,保持警惕。耳朵竖起来,注意外面的动静。”

长久基地生活的习惯让他即使在绝境中也试图维持秩序。

队伍沉默下来,开始按照王钊的建议,分批尝试休息。但所谓的休息也只是在寒冷和恐惧中半昏半醒地眯着,任何一点异响都会立刻惊醒。

陈凡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毫无睡意。肋下的疼痛和冰冷的寒意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在绝对的黑暗中睁大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蝰蛇”的追杀、无人机的出现、那本笔记里可怕的信息、地下那个亟待抑制的“母体”……一切线索如同乱麻,却都指向一个更深更黑暗的真相。他们不能死在这里,至少,要把这些信息带出去,要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复仇的火焰和求生的欲望在心底交织,压过了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轮到他值守的时间段,洞外的风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雨声的窸窣响动,隐隐从洞窟深处传来!

陈凡瞬间绷紧了身体,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张浩。

张浩立刻惊醒,两人在黑暗中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那声音极其微弱,像是爪子刮擦岩石,又像是某种小型生物在枯草堆里移动。

洞里有东西?!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们之前检查并不彻底,这洞窟或许并非完全弃置!

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来自堆放枯草和兽骨的角落。

陈凡缓缓握紧了刀,示意张浩准备。如果是什么变异生物或野兽,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们全身肌肉绷紧,准备暴起发难时,那窸窣声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的、绿幽幽的磷光,在角落的枯草堆里亮了起来!

那光芒很弱,忽明忽灭,映照出几块腐朽的动物骨头。

是磷火?枯骨自然产生的现象?

陈凡和张浩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大意,紧紧盯着那点幽光。

磷火闪烁了几下,缓缓飘起,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移动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渐渐黯淡、熄灭。

一切重归黑暗和寂静,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一场虚惊。

但经此一吓,谁也不敢再真正放松。后半夜,所有人都在半醒半梦的惊悸中度过。

当天光终于极其艰难地、一丝丝地从洞口的藤蔓缝隙渗入,驱散部分黑暗时,众人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雨似乎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洞内的情况清晰起来,比夜晚感觉的更加狭窄和脏污。

陈凡第一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麻木的身体,走到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向外望去。

山谷间弥漫着乳白色的浓雾,能见度极低。昨夜的急流变得平缓了一些,但依旧浑浊。对岸的陡坡隐在雾中,看不真切。

暂时没有发现追兵的迹象。

他退回洞内,看向疲惫不堪、眼窝深陷的同伴。

“雾很大,是机会。”他声音低沉,“我们必须趁现在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反对。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

众人沉默地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行李,将最后一点食物碎屑小心收好。

离开相对干燥的洞穴,重新踏入冰冷潮湿的迷雾,每一步都如同迈向未知的审判。

但经历了洞窟中漫长的黑暗与等待,至少,他们再次拥有了行动的方向。

微光虽弱,终破长夜。步履虽蹒跚,仍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