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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坐在炕上,手摸着肚子,胎动比前两天轻了些。她手腕上的银镯子还亮着,阳光照在上面,光斑打在墙上,晃得她眼睛有点发酸。她刚把最后一块百家布叠好放进木匣,门就响了。

张婶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红布绿线,脚上那双旧胶鞋沾着泥。

“晚啊,咱村的老规矩,娃没出生前,得穿百家做的虎头鞋。”她把东西往炕上一放,“踩了百家福,一辈子不摔跤。”

林晚没说话,低头看那些布头。有大红的,有桃粉的,还有几块是孩子穿剩的小褂子剪的。针脚粗,线头也没剪干净,但每一块都洗得干干净净。

“我牵头,东家出布,西家纳底。”张婶坐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双半成品,“你看,这老虎嘴还得贴金边,眼珠子用黑豆,讲究的就是个实诚。”

林晚伸手碰了碰那老虎头,绒毛有点扎手。

“每双鞋底都缝个字。”张婶翻过鞋底,指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黑线绣字,“平安、顺遂、读书郎……都是好话。谁家媳妇来帮忙,就让她自己挑一句绣上去。”

林晚喉咙一紧。

她想起前世一个人住出租屋,发烧到三十九度没人知道。那时候要是有人递杯热水,她都能哭出来。可现在,一群人抢着给她孩子缝鞋。

“这份心,我记着。”她说。

张婶摆摆手:“你厂子里给妇女开工资,帮衬了多少人家?这点事算啥。再说了,你肚里的娃,也是咱全村的娃。”

三天后,张婶带着十几个村妇来了。她们?着篮子,端着笸箩,一进门就把十二双虎头鞋摆在桌上。

鞋整整齐齐排成两排。有的老虎龇牙咧嘴,威风得很;有的眯着眼笑,憨态可掬。每双鞋底都绣着不同的字:**平安、富贵、长命百岁、步步高升、读书做官、一生顺遂**。

林晚一双双拿起来看。手指划过那些针脚,能感觉到不同人的手劲。有的密实,有的松些,但没有一双是马虎的。

她从空间里拿出四包白糖,挨个塞到她们手里。

“没啥好谢的,就是一点糖,给孩子冲水喝。”

李婶推辞:“你别客气,俺们是真心盼这娃好。”

王婆子说:“我昨儿做梦,梦见你抱着俩娃娃拜祖宗,香火旺得很!”

大家笑着走了。林晚把鞋抱进屋,放在婴儿床边上。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一针一线。

“你们要陪我的孩子,走出这个村子。”她低声说,“走得远些,再远些。”

当天傍晚,陆梅溜进了林晚家。屋里没人,她站在桌前,盯着那堆虎头鞋看了半天。

她伸手拿起一双红色的,鞋底绣着“富贵”两个字。她翻来覆去地看,又凑近闻了闻。

“哼,不就是双破鞋?”她小声嘀咕,“值当全村人捧着?”

她左右看了看,把鞋塞进袖口,转身要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张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最后一双补好的鞋。

“你干啥呢?”她声音不高,但眼神冷。

陆梅一哆嗦:“我……来看看弟妹。”

“看人用袖子看?”张婶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拿出来。”

“你凭啥管我?”陆梅往后退。

张婶冷笑:“这鞋是我们一针一线给晚姐儿缝的福气,你配拿吗?”

她猛地掀开鞋垫,指着底部绣字:“你看清楚!这双是‘富贵’,专为晚姐儿闺女预备的!你偷走,是想抢人家孩子的运道?”

陆梅脸色发白。

周围几个路过的大嫂听见动静,也围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陆家姑奶奶吗?咋偷起自家人东西了?”

“前阵子还说人家生闺女晦气,转头就偷绣给闺女的鞋,真不要脸。”

陆梅咬着嘴唇,把鞋扔在地上,扭头就跑。

张婶对着她背影吼:“手这么贱,你娃以后吃屎去!”

人群静了一下,没人笑,也没人拦。

张婶弯腰捡起鞋,拍了拍灰,送回林晚屋里。

林晚正坐在炕上整理樟木箱。她接过鞋,放进箱子最底层,压在百家布下面。

“谢谢张婶。”

“谢啥。”张婶坐下喘口气,“这种人就是欠骂。她自己没福气,还不让人家享福?”

林晚没说话。

她看着那樟木箱盖慢慢合上,心里却没松下来。陆梅今天敢偷鞋,明天就能动别的。厂里的账、家里的钱、孩子的衣裳……哪一样不是她拼了命才挣来的?

她不能松手。

就在这时,脑子里“嗡”地一声。

【检测到新生儿即将降临,建议解锁‘童装专区’,含四季衣裤、学步鞋、保暖帽等。】

眼前浮现出一排排整齐的现代童装。粉色连体衣、带卡通图案的小鞋子、防风棉服……全是她前世见过的品牌货。

她闭眼,在心里说:不用。

她睁开眼,手指抠了抠樟木箱的边角。那上面还沾着一点红布丝,是百家布留下的。

“机器做的再好,也没这针线里的念想暖。”她低声说,“这些鞋,是一双双手捧出来的福气。我要我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什么叫人情味。”

张婶走后,她把樟木箱推到床底下,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最新一页。

上面记着厂里的开支明细,还有几笔她最近发现的异常流水。老刘挪走的钱虽追回来了,但她总觉得背后有人指使。

她拿起铅笔,在“陆梅”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圈。

门外,陆峥扛着铁锹回来,路过厨房时顺手拎了只老母鸡进去。王秀莲正在灶前烧火,见他进来,低声问:“晚那边没事吧?”

陆峥点头:“睡了。”

王秀莲叹口气:“梅子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样。娘给晚的镯子她惦记,现在连鞋都敢偷。她是想把这家拆了才甘心?”

陆峥没说话,把鸡放下,转身去井边打水。

王秀莲追出去:“你要不管,我去说她!”

“不用。”陆峥拧干毛巾擦手,“让她再动一次试试。”

他抬头看了眼林晚屋子的窗户。灯还亮着。

第二天一早,林晚起床时发现樟木箱被人动过。箱角有一道新划痕,像是被硬物蹭过。

她蹲下身,手指摸了摸那道印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陆峥在院子里扫地。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见陆梅站在院墙外,正往里张望。

林晚没喊她,也没开门。

她转身打开箱子,把那十二双虎头鞋一双双拿出来,重新检查鞋底的绣字。

每一针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