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坐在办公室桌前，手刚碰到键盘，胃里猛地一抽。她立刻停下动作，手指抠住桌沿，喉咙发紧。墙上的报纸还在，标题是“八零女企业家”，红墨水印得清楚。她没看那张纸，低头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昨晚陆峥就是用这只手盖住她的，暖的。
她慢慢站起身，想往门口走。刚迈一步，眼前一黑，膝盖软了一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铁盒，说是修电闸换下来的零件。
他看见她脸色不对，立刻上前扶住她胳膊：“咋了？”
“没事。”林晚咬牙，“就是有点头晕。”
陆峥不听，一手揽住她腰，直接把她背了起来。林晚想挣扎，可肚子又是一阵翻搅，只能伏在他肩上。军装还是那件旧的，洗过很多遍，领口磨了边，但干净。
“你比三轮车稳。”她靠着他后背，声音闷闷的。
陆峥没回话，脚步很快。院子里工人看见了也没多问，只让开路。他知道去卫生院最近，骑车十分钟就到。
卫生院里人不多，大夫正趴在桌上打盹。陆峥拍醒他：“我媳妇不舒服，赶紧看看。”
大夫揉着眼睛站起来，见林晚脸色发白，赶紧让她躺上检查床。听她说恶心、乏力，又问了末次来红的日子，眉头一皱：“怕是有喜了。”
林晚没说话。陆峥站在旁边，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
大夫去推b超机，老式的，带轮子，推一下晃三下。屏幕亮起来，黑乎乎一片。他涂了冷冰冰的耦合剂在林晚肚子上，探头压上去。
屋里静得很。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两个小团影子，像豆芽。
“哎？”大夫凑近，“双……双胞胎！”
他回头看看两人：“确定是双胎！心跳都好着呢！”
林晚愣住了。她看着屏幕，那两个模糊的影子一动不动，可她知道，那是活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陆峥的手更用力了，指节都泛白。他一直没出声，直到大夫说“胚胎发育正常”，才松了口气似地呼出一口长气。
回去的路上，林晚坐在车后座，靠着陆峥后背。风从耳边刮过，她一句话不想说。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不是数据，不是计划，是真真正正的生命，在她身体里扎根。
回到家，天快中午。陆峥扶她进屋，让她坐床上。林晚没动，手慢慢放上小腹，轻轻摸着。屋里安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市报说我是什么女企业家。”她忽然开口，“可现在，我最想当的是妈妈。”
陆峥蹲在她面前，抬头看她。她的眼圈红了，可嘴角在笑。
“你能当好。”他说。
林晚点点头，闭了会儿眼。再睁开时，心里已经定了。
空间提示跳出来：【母婴专区已可解锁，含奶粉、纸尿裤、温奶器等】
她摇头：“先囤奶粉和纸尿裤，别的以后再说。”
她现在不想搞设备，也不想扩生产线。孩子要来了，得先把吃的用的准备好。空间里的现代奶粉她信得过，纸尿裤也得存够量，85年这地方，买不到这些东西。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本《孕期保健指南》，封面还崭新。她翻了几页，把重点画出来，准备一条条落实。
陆峥起身去厨房，说给她煮点小米粥。她没拦他，只说：“别太烫。”
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林晚坐在床边没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手上。她低头看着肚子，轻声说：“你们可得乖乖的。”
外面灶台响了，锅盖被掀开的声音。陆峥端着碗进来，米油厚厚一层。他吹了两下，递给她。
林晚喝了一口，暖的。她抬头看他：“你也吃点。”
“吃了。”他说，“我在厂里顺口扒了半碗饭。”
她知道他骗人。他肯定没吃，专门回来给她做饭。
她没拆穿，继续喝粥。喝完把碗递给他，自己躺下。陆峥拉过薄被盖她身上，又把窗户关了一半，怕风直吹。
“你去忙吧。”她说。
“不忙。”他坐在桌边，拿起一块木片，开始削。
那是从厂里拿回来的边角料，硬木，打磨过一遍。他低着头，手指稳，一刀一刀往下走。木屑卷着掉在地上。
林晚看着他背影，忽然觉得踏实。这个男人不会说甜话，可她生病他背她去医院，她累他守在旁边，她想要安稳，他就一点一点给她造出来。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闭上眼。
这一胎，她一定要护住。
陆峥削了一会儿，停下来看她。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把灯拉暗。煤油灯昏黄，照着他半边脸。他没走，就坐在那儿，继续削木头。
屋外风小了。院门没关严，轻轻晃了一下。
陆峥抬头看了眼门，又低头继续削。
木片渐渐有了弧度，像摇篮的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