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纪槐序结束工作时,天色早已暗透。
回到公寓,室内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一同涌来,驱散了冬夜的寒意。
玄关的灯亮着,他的拖鞋整齐地放在熟悉的位置。
秦峪已经回来了。
换了鞋走进客厅,就看到他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样看起来清爽的小菜和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电视开着,屏幕定格在《让我听见你的声音》的画面上,显然是在等他回来一起看首播。
“回来了?”
秦峪听到动静,转过头,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吃饭了吗?我煮了山药排骨粥,清淡的。”
纪槐序确实饿了。
今天的工作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此刻松懈下来,疲惫和饥饿感一同袭来。
他脱下外套挂好,走到茶几旁坐下。
“嗯,还没吃。”
秦峪立刻把温着的粥碗推到他面前,又递上勺子。
“正好,节目快开始了,边吃边看。”
纪槐序接过勺子,小口喝起粥来。
八点整,节目准时开始。
熟悉的片头曲响起,紧接着就是预告里出现过的,他们两人在机场偶遇的画面。
节目组的剪辑果然没放过他们。
镜头在秦峪带着戏谑的笑容和纪槐序冷淡的侧脸之间来回切换,配上紧张的背景音乐,愣是剪出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虽然那时候的现场也确实很剑拔弩张。
秦峪看得津津有味,在画面停留在纪槐序说出那句“你很吵”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和电视上的自己一起笑出了声。
笑完,他又去看一旁慢条斯理喝着粥的纪槐序,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凑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委屈道:
“纪老师,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你看你那会对我这么凶。”
纪槐序闻言,瞥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粥,淡淡的反问道:“你不觉得你那会真的挺欠的吗?”
秦峪被他这句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耍赖般地把脸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道:
“我那明明是在关心你……”
电视里正好播到大巴车上,秦峪把水递给晕车的纪槐序,而纪槐序蹙着眉正想拒绝的画面。
纪槐序看着屏幕,慢悠悠地又舀了一勺粥,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嗯,方式挺别致的。”
电视上节目继续进行。
到了分配房间的环节,当画外音宣布秦峪和纪槐序分到一间房间时,屏幕上适时地给了两人面部特写。
秦峪带着得意和戏谑的笑和纪槐序抿紧嘴唇、眉头微蹙,明显在隐忍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节目组还贴心的配上了一个火大的特效。
纪槐序看着屏幕上自己那明显僵硬的表情,以及身边这个此刻正搂着他、笑得一脸促狭的罪魁祸首,忍不住抬手,肘了他一下。
“嘶——”
秦峪故作疼痛的揉了揉腰,下巴搁在纪槐序清瘦的肩上。
“谋杀亲夫啊纪老师。”
纪槐序哼了一声,没理他,继续看着电视。
节目剪辑确实很有水平,将他们之间那些带着火药的针锋相对,和秦峪那些暗藏小心思的挑衅剪得张力十足。
画面上,秦峪正对着纪槐序挑眉,语气带着明晃晃的挑衅:
“纪老师,这就不行了?”
镜头立刻给到纪槐序一个特写,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秦峪一眼,眼神清冷,唇线紧抿,一个字都没回,转身就走。
秦峪看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侧头看向身边的纪槐序,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纪老师,你当时眼神真的挺吓人的。”
纪槐序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根发痒,瞪了他一眼,偏头想躲,却被秦峪的手臂圈着,动弹不得。
“躲什么?”
秦峪低笑,热气拂过耳廓。
“当时是不是在心里骂了我八百遍?”
纪槐序耳根微热:“你知道就好。”
“哼。”秦峪哼笑一声,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目光重新落回屏幕。
节目后半段,节奏稍微缓和,穿插了一些两人各自准备和与其他嘉宾互动的片段。
看着电视上正在和顾柏说话的纪槐序,秦峪又不乐意了。
他搂在纪槐序腰上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下巴也从他肩上抬起,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屏幕,语气酸溜溜的:
“跟别人说话就挺和气,怎么到我这就冷着脸?”
纪槐序正看到自己阐述编曲思路的片段,闻言,有些莫名地侧头看他。
“你在说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不过是寻常的客套和交流。
“正常交流而已。”他陈述事实道。
“正常交流?”
秦峪重复了一遍,语气更酸了。
“顾柏看你那眼神都快拉丝了,纪老师你没感觉?”
纪槐序闻言,再次看向屏幕。
画面里的顾柏笑容得体,举止有度,他实在没看出什么拉丝的迹象,只好无奈道:
“顾柏只是我的学弟。”
秦峪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真的毫无察觉,便收敛了那副夸张的酸溜溜表情。
既然纪槐序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他可不想明面上再多一个情敌。
秦峪搂着纪槐序,下巴重新搁回他肩上,小声嘟囔:
“学弟也不行……”
纪槐序被他这孩子气的占有欲弄得有些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秦峪紧挨着他脸颊的额头。
“讲点道理,秦大影帝。”
秦峪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理直气壮:
“跟男朋友讲什么道理?”
电视里,节目已接近尾声,播放着下期预告,依旧是充满火药味的剪辑,留下足够的话题和悬念。
秦峪伸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看完了,纪老师有何感想?”
秦峪侧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
纪槐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剪辑……挺会制造话题。”
镜头前那些被放大的冲突,与此刻窝在沙发里、被秦峪紧紧搂着的现实相比,让纪槐序有种割裂的荒谬感。
秦峪低笑,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
“管他们怎么剪。”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一点点小得意,凑近纪槐序耳边,压低声音,气息温热。
“反正现在抱着纪老师的人是我。”
纪槐序耳根微热,没有反驳。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侧头问道:“你是不是过几天又要进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