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阎王审判，一份被收下的“贡品”！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午后温暖的阳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寒意。
季长风那句话不重，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精准地敲在苏晨的神经上。他伸向饭盒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连指尖都感到一阵麻木。
那只被称为“橘座”的肥猫浑然不觉，还在用它温热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苏晨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喉咙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与此刻的死寂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叮！检测到超高阶言灵：阎王审判（煞气威压）！】
【效果：对目标进行精神压迫，试图击溃其心理防线，洞察其真实意图。】
【警告：对方气运场极度强大，任何伪装都可能被瞬间看穿！】
苏晨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分毫。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心虚和慌乱，都会让之前所有的铺垫付诸东流。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迟钝的动作收回了手，然后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并不凌乱的运动服。他没有立刻看向季长风，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还在蹭他的橘猫，脸上露出一抹像是被长辈抓包后，略带尴尬和不好意思的笑容。
做完这个缓冲，他才抬起头，面向那位煞气逼人的老人，微微欠身。
“季老书记，您好。”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年轻人应有的恭敬，但并不谄媚。
季长风没有应声，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从皮囊下揪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苏晨像是没感受到那股压力，继续用一种解释的口吻说道：“我……我看它挺有灵性的，长得也喜庆，就想跟它亲近亲近。”
这个理由，天真得有些可笑。
季长风的目光终于从苏晨的脸上移开，落在了他脚边的那个小小的保温饭盒上。饭盒的盖子还开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鲜香，正不屈不挠地往外钻。
“亲近？”季长风的声音依旧干硬，听不出情绪，“用这个亲近？”
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的核心。这不是偶遇，这是有备而来。
苏晨脸上的尴尬更浓了，他伸手挠了挠头，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模样。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定决心。
“不瞒您说，季老。”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伪装的疲惫与苦恼，“我……我最近有点魔怔了。”
季长风眉头一挑，没有说话，但那股审判般的压力，似乎松动了一丝。他变成了一个倾听者。
苏晨知道，戏肉来了。他必须用最真诚的姿态，讲出最荒诞的故事。
“我叫苏晨，在市府办工作。前段时间，陈老……就是陈怀安老先生，说我身上有点‘才气’。本来是好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以后，我就总觉得心神不宁，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白天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长风的神情。提到“陈怀安”时，季长风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后来，我听单位里一位老前辈无意中提起您。”苏晨的语气变得更加恳切，“他说您是咱们江城正气最足的人，寻常的歪风邪气，见了您都得绕道走。我就……我就动了歪心思，想着能不能来您这儿，沾点光，压一压我身上这股压不住的邪火。”
这番话说得漏洞百出，充满了封建迷信的色彩，与他市府办年轻干部的身份格格不入。但正因为这种矛盾，反而显得有几分“病急乱投医”的真实。
他指了指脚边的橘猫，自嘲地笑了笑：“我昨天来过一次，被门口的保安大哥给劝回去了。知道您不喜人打扰，我也不敢再贸然敲门。今天就想着，要不……先跟您府上的‘神兽’拜拜码头？它常年跟着您，身上肯定也沾了您的祥瑞气运。我跟它亲近亲近，兴许也能管点用。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您老人家。”
“神兽”、“拜码头”、“祥瑞气运”……
这些充满了市井江湖气的词，从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让整个场面显得更加离奇。
就在这时，一直作为背景板的“橘座”，似乎是嫌一人一猫的二人世界被打破，有些不满地“喵”了一声。它吃完了蹭在苏晨裤腿上的最后一点鱼肉香气，踱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季长风脚下，仰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晨和那个饭盒，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咕噜声。
这个动作，比苏晨任何的辩解都更有力。
它在告诉自己的主人：这个人，没问题。他手里的东西，很好吃，我还要。
季长风那如刀锋般的目光，终于从苏晨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的猫身上。他眼中的冰冷，在与猫对视的刹那，融化了微不可见的一角。
他沉默着，弯下腰。
苏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以为季长风要抚摸那只猫，但季长风没有。他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直接越过猫，伸向了那个小小的保温饭盒。
他没有拿起来，只是用手指，从饭盒边缘捻起一小撮被苏晨捻碎的鱼肉。
那是一双纪委老人的手，一双看过无数卷宗，签过无数文件的手。此刻，它却像个美食家一样，将那撮鱼肉放在眼前审视。
鱼肉雪白，不见一丝血色，纹理清晰，显然是极新鲜的活鱼。上面没有油光，只有清蒸后留下的淡淡水汽。
季长风将那撮鱼肉凑到鼻尖，闻了闻。
只有鱼的纯粹鲜香和一丝极淡的葱姜气，没有半点多余的调味。
最后，他将那一点鱼肉放进了嘴里，用牙齿轻轻碾了碾。
苏晨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在等待判决。
季长风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那长久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苏晨的心头。
“胡闹！”
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干巴巴的，像是斥责。
苏晨的心，沉了下去。
季长风转过身，似乎准备就此结束这场荒唐的会面，走回楼里。
完了。
苏晨心中闪过这两个字。
可季长风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用那干硬的声音，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鱼，什么鱼？”
苏晨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但他强行压了下去，用尽量平稳的声调回答：“是山里溪水里的野生鱼，叫‘银线穿波’。”
季长风“嗯”了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苏晨听。
“它肠胃不好，吃不得油腻。你这个，倒是清淡。”
这不算夸奖，甚至带着一丝挑剔，但却是苏晨今天听到的最动听的话。
话音落下，季长风再次迈步。苏晨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老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不是要赶他走，而是……
苏晨立刻会意，将手里的保温饭盒，连同盖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季长风接了过来，掂了掂，然后盖上了盖子。
“东西留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人，可以走了。”
说完，他不再看苏晨一眼，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楼门走去。
那只橘猫心领神会，立刻甩着尾巴，迈着欢快的小碎步，紧紧跟在主人身后，脖子上的金色铃铛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响声，像一曲得胜的凯歌。
楼道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苏晨独自站在花丛旁，手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饭盒的余温和一丝淡淡的鱼香。
他被干脆利落地“赶”了出来，但他的“贡品”，却被那位“阎王”收下了。
他赢了，但又像是没赢。
苏晨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腔里积压的紧张和沉闷，随着这口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他知道，这扇门，今天为他开了一道缝。
明天，他需要想办法，让这道缝，变得再宽一些。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二楼的窗帘，忽然被拉开了一角。
季长风的身影一闪而过，窗台上，被放上了那个小小的保温饭盒。
而饭盒旁边，老人又放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紫砂花盆。